“谢公最近的量变小了呢。”宋笙笙收拾盘盏的时候忍不住轻声说，朝着桌上只动了小半的饭菜直皱眉。而芄兰却像是本未察觉房间里多了个人似的，充耳未闻地凝视着桌上书本——尽他连一页都没有翻动过。

谢玖的，谢璋的，芄兰的脸逐一在自己前闪过，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而推开挤压在自己侧的，密密匝匝的人墙，总是能看见站在楼上的少年披红衣面容模糊，可那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却仿佛直接印在自己心上。

“大概是天气炎的缘故吧。”良久，见宋笙笙有些讷讷地不知如何是好，柏舟终于还是轻咳了一声，

他白日里表现得若无其事，柏舟也就本分地不多问什么，只是每天由宋笙笙送来的饭菜里，安神的材现得比往常频繁了许多。

被攥住了衣领，即使谢玖手劲不大，也足以让芄兰呼困难，面逐渐涨红起来：“三弟是聪明人，何必些糊涂事？”说这话时脸上已经没了先前佯装的笑意。

谢玖却突然松开了他，在芄兰大咳嗽的当冷瞧着别院里的主仆二人，：“父亲拘住的只是你的人……你这样，真让我觉得好笑。”

“你逃不去啦。”他说，然后躯从双足开始，一寸寸在风里化作飞灰。

谢玖喝止：“柏舟退下！”一双睛死死盯住他的，“你还想装到何时？……你还想装到何时？！”

芄兰满是汗地睁开双，透过窗，可以清晰看见天幕上一半圆月，正升至中天。

被噩梦惊醒，芄兰一时没了睡意，索从起站到窗边风。在梦中回了许久的句依旧在耳边缭绕不去，惹得他愈发心浮气躁起来。

语毕就大步转离去，谢安一早就去了，此时怕是才回来从宋笙笙那里得了消息，火烧了一样的赶过来，结果正遇上谢玖铁青着一张脸门，被肩膀重重一撞，立跌在了地上哎哎连声。芄兰被柏舟扶着，此时透过前额垂落的凌发丝看见谢玖决然背影，低声：“你又懂什么。”

“你这样，真让我觉得好笑。”

可芄兰依旧噩梦不断。

“我哪里比得上你。”连敬称也忘了，谢玖的怒意甚至超过了端午时偏厅里同裴砚的对谈。大约这才是他原本的吧，芄兰突然想到。

谢玖从来不吝啬将自己的恶意展给对方——关于这一，芄兰早已清楚。但若说那次造访里谢玖表现的怒意并非因为裴砚，而是因自己而生，芄兰却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章十.盂兰灯会

他的心浮气躁自然不会是因为裴砚——正如即使芄兰看得谢玖同裴砚之间定然存在过节，但那日谢玖也绝不是因裴砚而来。那个在虞城里几乎无人不晓的纨绔浪，几乎睡遍了城里的烟地，若不是老天不长的给了个好脑，弟弟又怯懦的很，估计早就被裴老爷轰了门。这番闹得满城皆知，估计又是想趁机博个痴情的名，且不说能替魁赎的富贵人家哪里会被酬金引得将人转手卖，即便是买下了，又哪里带的虞城裴家的大门？

可不起因为何，谢玖最后掷下的那句话始终像是钝刺陷在里，让芄兰连着发了许多天的梦。虽然独居一室无人知晓，可接连着几天睡眠不良，就是个瞎也能看见他下的那片青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