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绿皱起眉，想要拒收。

司徒大公端起其中一杯，随手晃了晃，一饮而尽。

沈绿想了想，终是叹了一气：“你有什么想说的，早说完走人。”

“酒兑，酒愈淡，愈，杯依旧。”司徒大公端起酒杯，看了一又放回桌上。

“我只剩这几个钱了，你不要的话我只好喝霸王酒了。”司徒大公一个狡黠的笑。

“劳烦先把酒钱给了。”沈绿将两杯酒都推到了司徒大公面前，丝毫没有自己也一起喝一杯的意思。

“我在院中挖的那位先祖所埋之，一是我送你的玉杯，二是这二十枚西周骨贝。玉杯自是盛酒的，骨币那就是换酒的钱了。我想着玉杯既然送了你，那酒也在你这里买吧……”司徒大公说着，又看了看盛酒的平凡白瓷杯，那打量的光正如一个与主人并无太多情的平凡客人。

直到最后，司徒大公再不动了。

沈绿不置褒贬，仿佛耳的不是话，而是风。

徒大公已在院中的石凳上坐好。

沈绿依旧沉默。

“若能给你添些堵，这一趟便不算白来了。”司徒大公走到了院中的桃树下，背对沈绿，伸手抚过树上新生的枝桠，以及枝桠上盛开的桃。

沈绿盯着司徒大公的手，见他没有破坏自家的桃树，便安心了。

沈绿顺着司徒大公的视线看了看两只平凡无奇但在小老百姓家已算待客之的白瓷杯，然后看向司徒大公带着遗憾之意的脸。

司徒大公也不在意沈绿的漠不关心，径自取了两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分别倒酒杯之中。

“我终于上了你们的贼船，你应该兴才是。”

匣看起来是木质的，上面并不细地雕了个金国近年行的鹘啄鹅纹，表面纯黑的漆还带着淡淡的新味。而这样一个崭新的匣里，装的却是一堆还带着土的商周时候的贝币。

黎九关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沈绿的下一句话噎住。

不多时，司徒大公四肢搐着倒下了，那样丑陋骇人，与飘落的桃极不相称。

沈绿没有询问，也没有起试图察看司徒大公的状况，只觉得看着这人的这般丑态，胃有些不适，几乎要将早上吃的大饼吐来。

“我想了很久。一开始，我以为这话是说越平凡的东西越难被消磨。后来，我以为这是在比喻人的渺小与渺小之中的伟大。直到最后我才懂了，这话说的就是酒和和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黎九归来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

“人死的样……实在丑陋。”沈绿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但颤抖着的沙哑嗓音却卖了他的恐慌。

沈绿看着另一个酒杯中的粉末渐渐溶解，最后得了里面的东西大概是糖的结论，然后向司徒大公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司徒大公看了看院里盛开的桃，缓缓：“闲来无事，翻到家中一位先祖的留下的笔墨，颇有些。”

沈绿没有询问也没有质疑，左耳右耳地听着。

司徒大公面带笑意地看着沈绿，拿一只小小的匣。

看着这破坏酒味的行为，沈绿终于不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轻轻皱起了眉。

沈绿冷汗浸透了衣衫，一时间手脚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