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来了大洼里几年从来没离开过这地方，哪条路都不认识，只是沉默地让项西拽着她，一路小跑地跟着。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屋里的人听到。

程博衍低打了个嚏。

赵家窑一片昏昏睡的黑暗里，项西看着天空中飘下来的雪，偶尔会在不知哪来的光里闪动一下。

如果李慧命大，顺着那儿也许就能跟馒一样用雪地徒步行走的方式开始另一人生了。

只是很清楚这自绝后路的方式，倒是能改写自己的“人生”了。

平叔那儿回不去了。

“小展，你何必呢，”平叔坐在副驾驶上慢条斯理地说，“闹得大家

程博衍眯了一下睛，医院外面路边的树下有个人影晃了晃，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有错觉，程博衍总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人羽绒服袖上的一小荧光。

完这件事，项西没有趁黑回17号。

小时候他喜拿着望远镜趴在窗往外看，远的楼，附近学校的场，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半夜里站在树下的影。

他从雪地里捡了块很小的石儿，抬手用手指一弹，石儿飞到二楼，在玻璃上轻轻磕了一下。

边往外看了看，还真是又下雪了，还以为今年不会再下雪了呢。

项西打开通往后巷的门走了去，转到二盘屋楼下。

他去了趟同奎胡同，把自己放在那里的东西都整理好，用一个小包装上了，随时可以拎上就走。

四周很安静，连半夜里的骂娘声都消失了。

最后项西带着她回到了大街上，从兜里拿了个信封到了李慧手里，再把李慧推上路边的一辆租。

给司机说完地址之后他转离开了。

他打了个呵欠，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两个人，跟树下的影面对面站了一会儿，那人上了车。

程博衍睛转离开了窗，还有两份住院病历要补完。

他也不知为什么会让司机往那里开，只是这个地址他记得很清楚，平叔捡到他的地方，是条能城的土路。

这么拽着她半跑半走地一直到了大街上，项西才停下了，犹豫了一下又带着他拐了另一条小街，背街小巷的走着。

项西过去抓着她的胳膊飞快地顺着后巷的墙边往街走，李慧沉默地跟着他，全都在抖。

窗没有打开，但窗帘晃了一下又关上了，两分钟之后李慧从后门轻手轻脚地走了来，穿得很厚实，手里还拿着个小兜。

项西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这么。

有饿了，但没东西吃。

这看着还繁华的景象却让程博衍觉有些寂寞。

无论李慧能不能跑掉，他都回不去了。

每次看到项西，他都穿着同一件羽绒服，很旧，袖上有一个荧光黄的三角型。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理会李慧的求助，是他本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帮她，李慧自己也不知。

明天早上吃儿什么呢，煮几个饺吃吧，冰箱里还有老妈之前包好拿来的饺……

平叔没有多大本事，却足以把他们死死地钉在这里，无论怎么动，都会撕心裂肺。

夜了，离天亮还得长时间，从住院走廊的窗看去，能看到不远的街，闪着霓虹，偶尔飞驰而过的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