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自己手掌，冷笑：“一统江湖……这么多年，又哪有什么门派当真能够一统江湖？只不过是梦话罢了，小缺，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江湖事江湖了，朝廷官府并不是善茬儿，赤尊峰若真有一统江湖的一天，想必也就是大祸临的时辰了。赤尊峰能有今日，自该韬光养晦慢慢大巩固，十年或是二十年之后，一统江湖说不上，但也许会有足够的实力成为真正的江湖至尊。”

苏小缺默然。

谢天璧这些年，溶于血中的野心与权势从不曾改变，他形于外的辉煌与霸业，是关乎赤尊峰和江湖，但恋与钟情也从未转移，苏小缺便是敛于内的情思与相许，只关乎一心一念，是刻骨铭心是永不离弃是绝不放手是势在必得。

苏小缺怎会不懂得？却只能一笑作罢，转了话题：“这些年赤尊峰一枝独秀，财雄势大，为什么不乘胜追击？来个横峙天下千秋霸业？”

给他洗妥当，便抬脚门，自找三堂之主商议与唐门联手对抗赤尊峰一事。夜归来，见谢天璧已然沉沉睡，呼悠长却略显重，知他伤势转好，静静站在床边就着月光凝视良久，方才走到自己床榻。

沈墨钩死后，苏小缺诸事缠，甚是忙累，月余来毒只在夜间发作过一次，当日以伽罗真气压服，虽是难受之极，却也熬得过去，不想今夜发作竟是来势汹汹，只觉血如沸如灼，周如被火炙，只连骨里都是情意，燥难当，更

不由分说攥住苏小缺的手，慢慢将他五指蜷起：“你懂得的。”

苏小缺既通医术，知这药旨在让人沦陷于情，每次合都是促使毒行遍全血脉，一次比一次更加毒，因此越是合无度，越是难以自，若是能意志定，清心戒，积年累月下来倒是能将这毒慢慢随着血蒸腾内，只是这一法，说来简单，行来却非一日之功，毒发作时，更非常人所能忍受，恨不能就地随便寻一男，也不问老少俊丑矮瘦，便当是无上至宝了。

谢天璧见他装蒜卖傻，却不生气，只耐心解释：“不是两个，是一个，都是我。”

苏小缺听他一番话清醒无比，毫无沉溺于权势的利令智昏，不觉有几分说不的放心，放心之余又觉好笑，心此人一脚已在黄泉路，难自己还要被他牵制心绪不成？当下淡淡：“你好生歇着罢。”

谢天璧有些乏力，往后靠了靠，鬓边银发落在肩，在灯光中泛着些许雪光，廓瘦削邃的侧脸被这层光芒衬托难得的柔和，但气势仍是人而来：“赤尊峰这些年急功猛，财力大增人才济济，但掌控门派虽多，却也耗力不少，下到了该当蕴蓄积累的时候，鲸吞之后，也需好生修养合才是。有收才有放，有积才能扬。”

两人月余来同一室，却并非同塌而眠，苏小缺令搬一张床让谢天璧睡卧，自己仍是睡那张步床，虽是长夜寂寞，更有毒在，却只咬牙慢慢熬将过去。

笑容中了几分讥诮：“你不是梦都想着一统江湖？”

间时有离魂之症，不想谢天璧竟也是痈此疾，更有了些许同情之意：“两个谢天璧？你自己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