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他没想过要再见李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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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也不去拿碗筷，径直坐在小圆桌旁，双手捧起鸭来张嘴便啃。这是只好鸭，腻腻的，一咬一嘴油。他“吧唧吧唧”的啃了半天，直到它变成一副鸭架，犹自不满足的将骨放在牙齿之间，“咯吱咯吱”的嚼了一通，方才终于停住了嘴。

新年之后第五日，第四战区司令长官谢远回到驻地广州。

他这几年来，原本生龙活虎的蹦挣着想飞黄腾达，但这劲儿，在谢远那漠视到底的态度下，让他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泡似的，一下就瘪了下去。

他萎靡的坐在桶上，肚里拉得空空的，好像连心都变得空落落的。

一整只的烧鸭分量十足，他胳膊不好使，但也没觉到提得辛苦。但不知怎的，他今晚一切觉都钝钝的，除了胃里，火烧火燎似的叫饿。

1月26日，日军攻凤，拉开了徐州会战的序幕。

会上有餐供应，但他现在死活想不起来自己吃过没有。只知离开的时候，还是饿得心慌，于是路上先拐了去楼街，叫了一碗糊汤粉，一屉汤包。

半夜，李虎坐在桶上，腹痛如绞。

“痴迷，割断相思鞚；金枷脱，玉锁松。笑骑双飞凤，潇洒到天。”低低哼完这段长生殿，谢将军走的时候，心如铁石，了无牵挂。

李虎大大的吃完汤包，用袖抹了抹油嘴，发现自己还是饿得心慌，于是又去买了一只烧鸭，裹在油纸里，自己提溜着回到了空无一人的住。

气腾腾里，他解下罩，使劲的了那只瞎。只觉得这只睛又又痛，几乎就要难受泪来。

想起那天李虎糟糟、呆怔怔的样，谢远的嘴角还是微微往上翘了翘，‘真是个打不死煮不烂的货！’

‘他娘的，总算是吃饱了！’他拍了拍圆圆的肚，觉得好歹那饥火算是下去了。

李委员的新年糟糕至极。事实上，此时此刻，在这片土地上，没有几个中国人有心情庆新年。倒是日本人，新年伊始的时候，在南京城内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这不过是错觉而已，他这只左早已凅，再没有泪可。

他一边稀里哗啦的拉着肚，一边了鼻，‘凭什么……我他大爷！他说玩就玩，他说不玩就不玩了？！’

这年命如草芥，生死只在转瞬间。谢远却莫名的觉得，李虎的命劲儿比自己旺盛多了，‘怕是有一天我骨都烂了，那货还是能蹦跶着的活下去。’

这是一段货真价实的孽缘，双方似乎从中得到的都只有伤害，分开了倒是对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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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一边用草纸着，一边虚张声势的给自己打气，‘那禽兽怎么想的，总之……这事儿没完！他要报复，老等着！他想就这么算了，老可还没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