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蹲在那里嚎了许久，方才摇摇晃晃的站起，胡了一把泪，叉着一瘸一拐的走了。

五十块的金，换成中央银行的银行票，便有厚厚的一叠。

轿车驶去看不见踪影，而李虎仍旧呆呆的木然站立在那里。

这一晚接二连三的打击，尤其是心心念念的仇人突然现在面前，却当场目睹了自己那么屈辱的一幕，还在上的给了一些施舍……

怀里藏了这叠票，跑到龙须沟，这是城里下九待的地方，找到脚夫们聚集的茶铺，一掀帘走了去……

王老三，便是那夜跟着何玉仙来他家的几个地痞之一！

虽然已经好长时间没能吃上一顿饱饭了，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却仿佛是穿的毒药，让他活生生的疼死！

这畏惧不是伪装，他是打心底里怕了这个人。这个斯斯文文的公哥儿，简直是他命里注定的灾星！

等他来的时候，生意已经谈妥：一千元的银行票，买王老三一条命！先付一半定钱，余下的事成之后付。

他知王老三今晚吃了亏，回必然来找自己报复，于是索不回住，就在外面胡找了一个地方睡了一夜。

再数数手上剩的钱，刚刚足够去找剃挑理上一次发，再去澡堂请人搓上一个澡，完了，从里到外买一面的衣服。

第二日，等到银行开了门，便去兑了三少爷给的那张钞票。

那一夜之后，他便在北平城里四浪，住在最差的下，饱一顿饿一顿的活着。没想到前两天，就那么凑巧又让王老三给撞上了！

顺手拍了拍他的肩，“你自己保重，再会”，言毕便上车离去。

有那么一阵，他的三魂七魄是都了窍。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一个饿了五天五夜的小叫，好不容易讨到了半个烧饼，却活生生被人抢走时，那痛彻心扉的委屈！

李虎又了一气，话的时候脸已经涨得通红，“只求三爷赏饭吃，给个庇护，让我什么都可以……”他接着在心里补充到，‘剥你的、你的、喝你的血、吃你的老都不成问题！！’

那只猫正悠闲的盘踞在沙发上，人模人样的喝着茶，神情和蔼气诚恳得仿佛是开孤儿院的慈善家，“虎兄的境在下也很同情，但只怕在下这里没有合适虎兄的差事。”

======================

两天之后，他付了剩下的伍佰元银行票。

李虎在谢三少爷跟前，就是一只受了惊的小耗。

他是真的傻掉了，脑里一片空白，如同行尸走般的缓缓走了一阵，才突然清醒过来，佝偻下腰开始剧烈的呕吐！

李虎怔怔的站在那里，见着轿车渐渐远去，手心里犹自握着那张钞票。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发狠到，“老让你们！变成鬼好好的！！”

这光景，三少爷没来由的就想到了“秋香记”里的小秋香---“求公收容家，家洗衣饭，叠被铺床，什么都可以……”戏到这里，必是要语还

他颤抖着展开手里的钞票，看着上面明晃晃的数字50，突然间开始嚎啕。

12

他乖乖的，远远的候在三少爷公馆的大门外，一直等到半夜，终于看到了远的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