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听上去从容安稳，连神也同平时一般无二，唯有瞳，似藏情绪万千。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必要再隐藏。何况归尘的份，他终究是要跟叶归舟讲明白的，不是如今，也是将来。

这突如其来的字句像是洪荒之铺天盖地奔而来，将游怀那满脑的顾虑冲刷得七七八八，仅剩下掩藏在最真心、也最动人的一分。

而如今多了个难以割舍的叶归舟。

这是因情而生的恐惧。

不得也想不起这些风雅事来。

——便如他如今。

屋里没有灯，一片漆黑。叶归舟站在屋里，他面无表情，微微偏下了。

他满心不安，叶归舟沉默以待。更显得这满室内冷冷清清，不但寂静更觉时光骤

游怀心中千回百转，到里面期然对上叶归舟一双沉黑如墨的睛。

他又能说什么？

这无关情，又或关情。游怀也读不懂自己的真心，可这却无碍他对那一人上心在意。若不在意，他又何至畏首畏尾，掀不开手脚？

游怀到门内，步不自禁的就慢了。他追得心焦，可真到了叶归舟面前，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如此却是心楼危。

除非有极大的事端将他们纠结在一，那时他们才会是归云同归尘。

他是真的将作为的归尘的过往放下许久，这江湖里剑影刀光，他心里惦记的太多，就容易放不开手脚。这样轻巧的理他懂，燕惊云也懂，于是没有联系。

“你是归尘。”

他在心底微微叹气。

游怀向来是活得十分矜贵，如今为一人这样牵心动神，也不知是劫是缘，偏偏他还似乎是……甘之如饴。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临界，无论他再如何斟酌退都回不到从前了。而这前尘如何，也不在游怀掌握之中。

无论是怎么样的情意，只要你把人放在心上，就无法不去在意对方的所思所想，在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在这个江湖里，他是游怀，而燕惊云也只会是燕惊云。

步步为营，这似乎已经成了他天中最冥顽不灵的一分。

需知那一日他听见叶归舟那一句心上人的时候……是有多喜。

这一路前程叵测，千难万险，如不在意，他又何须百计千方将叶归舟拒之门外？

正因为在意，因而无所适从，而因而……无法揣测叶归舟下一步棋会怎么走，而他又会怎么看自己。

只是这现下这个时机，无论对他还是对叶归舟，都不太合适。

……退维谷。

而当年怀公的洒脱自在，早不是如今游怀的洒脱自在。

游怀突然有些懂了为何有人会说这世间情是这世间最叫人为难之事。

游怀间一，声音也不由晦涩：“是，我是。”

游怀不愿这样同叶归舟相见。

他不由苦笑，“叶……师弟。”

——可他这样的人，向来是理智凌驾于情念。心中再多喜冲动，都会在一遍一遍的细思慢想中化成无波湖。叶归舟说的不假，他顾虑的太多，理应是要觉得累了。可他太习惯运筹帷幄了，他厌憎所以超脱于自己预知外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