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荒诞的问题，江承可以脱而地回答恨，当然是恨的，正如顾声刚开始问他的那样，而这一刻，他这么突兀而怪异地问来，江承却不知所措极了。

第56章密码机（上）

“顾声，我问你一个问题，”江承将车停下来，却没有回看他。

顾声有些诧异，随即了：“你说。”

顾声沉默下来，装甲车平稳地驶陆军驻地，警卫兵打手电往车厢里照了一下，随即开门放行。

江承艰难地开了，每一个字，都像从井里千辛万苦地打上来：“不论你怎么看我，我们之间的过去是否能够两清，这一都不会变。我不恨你，顾声。”

注：文中顾声所说的“苏格兰场”梗，指代当时英国对同恋者的迫害，“挨几针”是指对男同恋者通过制注雌激素的方法行“治疗”。（激素可注可服，文中表达方式是我个人选的。）

顾声问他恨不恨他，那顾声自己呢？他恨不恨我呢？

顾声低低地笑了起来，那一刻江承也不知他的笑是什么意味，像是疲倦至的无奈，又像不可言说的悲哀。

“不，我不恨你。”

江承其实不想知答案，因为那个答案如此明白无误。反过来，顾声也一定是知的，可是他还是又问了一遍，他为什么要再问呢？

那天晚上江承还是留下了，顾声没有赶他，江承甚至半抱着他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二楼小客厅只有一盏台灯亮着，灯光下草稿纸杂地放了一茶几，书和笔记从桌上堆到地下，顾声的鼻息轻轻拂过他的膛，一小片衣襟随之起起落落。

“你不应该护着我的。”顾声说。

而江承却是没办法怪他的，因为顾声对他的态度贯彻始终。

片刻的安宁正因为它的短暂而显得

“你放在床下的那些信，你看过吗？”

顾声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而他那一刻目光里的空茫全都指向了一个准确的回答，一时间江承竟然也没觉得多么失落，反而有些理所当然的踏实，了，放下了去车钥匙的手。

“我不知，我只是觉得我不能把你给她们。”江承抹了把脸，“比起把你送去赴死，我倒宁可某一天被你一枪杀了，我也不用睁睁看你死在我前面。”

那一刻全喧嚣都远去，夜吞没了一切骨髓的国恨家仇，江承俯下颅，在他的额上印下一吻。

世上一切理由，都无法说服所有人，当一切盘错节复杂难辨之时更是如此，在那个时代新旧更替的叉上，没有人知自己的持是否将被历史证明，江承选择信任顾声，就是背负着不可知的未来与被世人误解的可能，亲手颠覆他所有过去，这选择是一荒谬的直觉，也可能是一思熟虑的考量。

“顾声，”江承转过看了看他，忽然岔开了话，“你记得我有几个吗？她们前两天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听说你在津州现了，我大带就去找我要说法，要求我务必把人来——”

56.

而顾声坐着没动，隔了良久，久到江承怀疑他累得在车上睡着了，才听到对方极轻极轻地问：“江承，你恨我吗？”

而最后奇怪地问，你啊，你怎么到今天还不知放弃。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他对顾声最大也是最沉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