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西已讲不话，他甚至要动手打人。一遍遍，一遍遍朝那里摸索而去。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从开始，潜员死死捂住沈一柟的嘴。他们叫着他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鲜血顺着下淌大海，裁判上前用嘴给他往里气。

不该在这狭小的房间里。

应该要说什么，对不起？还是节哀顺变。

“大约停顿十秒，裁判知他一定事。然后潜员都去找他。”

“急救！急救人员！”

他站在门外，想给沈一柟的女友拨个语音电话。

陈燕西从到尾神恍惚，他不知哪个环节了问题。后来陆洁告诉他，沈一柟下潜时速度太快，“他是飞下去的。”

找到了。幸好找到了。

陈燕西极痛，睛涩得要命，咙也疼。他拨通电话时，那瞬间接通。

“为什么你就不愿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

女生控诉，似隔着两界质问沈一柟。

“声呐监测显示他一动不动，大家开始张，以为他遇到不好的事。当时浪大又有风，海面上什么也看不见。”

那边女生嚎啕大哭，不知能不能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但那觉明显比这个词语更惨痛。词语太贫瘠，人的痛苦有时是无法用言辞描述。

然后呢。

“呼叫直升机！他妈的赶叫急救队员来！”

“小柟前的国旗脏了。”

“我们下周带他回国。”

陈燕西说不，女友断续哭着，几乎是嘶吼着质问：“为什么你从来不考虑我！”

他答不上。

陈燕西只用撕裂的咙轻声说：“国旗，国旗。”

四十米，五十米，六十米.....直到底。他甚至成功摘牌返回，那是一个相当惊人的度。陆洁等人第一次看见米数时，甚至有几分惊讶。

“我们......”

可他并不想怎样，也不是去呼唤沈一柟的名字。

陈燕西站在太平间的房门外，怔怔看着脚尖。他想，小柟是要当爸爸的人了。他想，我还是没有将他保护好。

陈燕西忽然觉得这也是金何坤的心声，或许一次又一

能讲来的，都不算痛苦。

两人先是沉默许久，陈燕西哑哑地“喂”一声，说：“我是陈燕西。”

女生哭着，哭得声音都嘶哑。陈燕西慢慢说着，声音也嘶哑。

这无异于豪赌。

“你别、别哭了。”

旁人听了很久才听清——

要去到沈一柟边。

比赛依然要继续。队内其他运动员返回赛场，留陈燕西一人在这里。

飞下去。

他其实不该在这里。

他属于碧海蓝天。

这是原话。

陈燕西反复讲这几句，先前编排好的安，一句都派不上用场。他想咧嘴笑一个，想轻松，想跟她说，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上升几十秒后，他不动了。”

“你们帮他。”

“为什么潜那么痛苦你还要去！”

这时候任何语言都苍白无力，他或许内心早有预料，小柟这辈肯定会在潜上栽一跟。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彻底，此生再无机会悔改。

陈燕西心想，是啊。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去潜，潜是什么。

那上面全是血，求你们帮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