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斓姬愣了半天，好像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将苏雪禅的这番话理解透彻，片刻，她方才讷讷：“那，还需要多久？”

苏雪禅的手臂颤抖，难掩哭腔地大声说：“很快了，母亲，我很快就能重塑，真真正正地回到你们边。那时候，我还会带着我的人——带着黎渊，带着呦呦——我再也不必远走，也不会离开了！”

她说得很快，既喜又没有章法，仿佛要用短短几句的功夫，就让苏雪禅详细了解他们在这百年间的全生活细节。苏雪禅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忍泪，低声唤了一句：“……母亲。”

“臻臻，臻臻？”苏晟摸着妻的额，唯见她额上已经沁一层细密的汗珠，闭目的神态也略有焦急之，也不晓得梦见了什么，连忙探去取摊在冰案上的锦帕。就在他错过去的这一刻，苏斓姬的角缓缓凝落一滴泪，洇了枕边腻粉堆云的桃。

她的神带着纯然的狂喜，以及在颓艳霞光中灼烧得晶莹的泪光，苏雪禅看着她的模样，忽然不忍心说完接下来的话。

苏雪禅要奔赴的第二个地，乃是万年飞雪，巍峨洁的昆仑。

“我……我还不能立刻回家，”他打起神，勉冲苏斓姬笑，“娲皇封印了众生的记忆，却把开启记忆的钥匙到我的手中，在没有见到黎渊，完成我的使命之前，我……”

他飞过风雪扑朔的玉，飞过绵延数里的玉，飞过重重庄严肃穆的阙，终于在最的王座上望见了

“大约是……为了还清欠给九黎的因果吧。”苏雪禅，“蚩尤堕落盘古脐，大劫就此拉开序幕——帝鸿氏欠下的，中原人族欠下的，终究是要偿还。”

苏斓姬地气、吐气，她哽咽着：“寒波和星摇……正在四方云游，跟随他们的老师学习。而惜惜那个丫，在你……在你走不久后，就跑来找我和你爹，说要跟着犭也狼族的一个小历练，我们拗不过她，只得应承下来，只有纤纤，现在还留在青丘……”

说到这里，她的边不由泛起一丝溺而喜悦的笑容，说话的语调也回转轻快：“阿娘上就领着你去见她，还有星摇他们，我立即用秘术召他们回来，你走这一百多年，你不知他们有多想你，纤纤和惜惜也都长成大姑娘了……”

苏斓姬的嘴嗫嚅了两下，犹如天底下每一个希望落空、失魂落魄的母亲一样，她想要抓住苏雪禅，想让他留在自己边，留在他从小长大的故乡，可她失败了，纵然她是梦境的主人，但苏雪禅的消逝却仿佛另一个不可违抗的天命，令她的手掌扑了个空，仅仅捞到一把空中四溢的晶尘。

***

“我……”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暂且换个话题，让苏斓姬缓和一下心绪，“母亲，我离开这段时间，家里人都还好吗？”

虽然这座山君曾在大劫里为羲和挡下致命一击，以至于山崩摧，毁坏过半，但在这个经由南柯海修复过的时间线里，它依旧是完好无损的。

苏斓姬骤然止住了话，那笑容渐渐凝滞在了面上，她不说话了，只是仍旧牢牢抓着儿的手。

盘覆灭！”

苏斓姬住剧烈起伏的，过了许久，忽然一把抓住了苏雪禅的手腕，“这么说，你不是我梦中的幻觉，你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