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风手中的酒杯被他自己的手指碰倾倒了，无知无觉地浸了桌布。然而陶清风依然怔然不动。

陶清风初上京城的时候，驾着一只青车。青是好伙计，田也耕得好，犁也走得直。青拉着一辆双小木车。木车分两边：一坐着陶清风的娘亲，另一半堆满了书。

陶清风这一大气又温柔的举动，有在场的粉丝们小视频录下来，她们尽还是忍不住责备那个男生，但都非常动，纷纷说简直被化了，偶像怎么那么好，以前从来不知他有这样的一面，给她们增加了新的固粉。

陶孟氏睛看不见，凭着双手面团形状，她能很圆的包，味当然也极好。

如果闱顺利，陶清风就准备带着母亲住京城里，方便参加殿试。那样一来，不能城的青，或许只能卖掉了。陶清风还舍不得它，这几天日歇了，每日黄昏时分，都会带它去京郊的河畔汲。

“十八岁？”陶清风，很寻常的语气，没有丝毫问责之意。

也很内疚。

有这温驯又壮实的青，在京郊可以寻个农庄租住下来，陶清风白天耕读温书，晚上抄写书贴，等待旬月后的闱。

陶清风情不自禁地想起来，和燕澹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陶清风落座后，她们之前腼腆的氛围已经逐渐化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谈到了从前喜陶清是什么契机。

“十九岁，在复读，很，很难过。”那个男生依然恋恋不舍，但也知到此为止，分开了几步，“对不起，谢谢，谢谢清……陶老师。”

陶清风看到严澹的那一刻，脑中“轰”地像是炸了个——今天严澹和往常不一样，他没有那副细框金边镜，估计是因为下午要参见宴会，换了副隐形镜。严澹着框架镜的时候，陶清风尚且觉得，廓已经很像燕澹生了；这才见到他没有框架镜的样——眉目翩翩，活脱脱的，如一辙的，燕澹生年纪稍长的模样。

不过，陶清风刚要落座，就从窗望到外面，来了一拨新的人。是顾问团的人，一行有二十来人，正在影视人负责人殷切的带领下，陆续走宾馆大门。因为门的路，正好在餐厅的窗边。陶清风也得以能看见。其中那个瘦颀长，英俊的男，不是严澹，又是谁呢？他在这群平均年龄五六十岁的老专家之间，特别的显。



不过餐厅窗是单向茶玻璃，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所以虽然严澹也在四下观望，却没有看到陶清风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正愣神般看着他。

陶清风：“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今天记得早回去学习。”

多少年前江山，多少年后黄。谁犹记得，他当初的模样？十七岁，年少衫薄，倚烟柳桥坡※。那一刻，活灵活现，又从记忆里苏醒过来。

陶清风看着这些粉丝，她们大分人虽然是从喜从前陶清的那张脸开始，然后去喜化过的陶清在微博上营造的“率真”人设，这喜一直持续到了如今。陶清风就觉得：哪怕这些“喜”和真正的陶清还是有一些距离，哪怕从前的陶清有这样那样的缺，他自己也过得很不幸福，但这些仿佛小向星星散落的喜，好歹让他的在天之灵，能有一丝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