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雪年浑僵，嘴微微哆嗦，神空，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一样立在他面前，顾淮生心里痛得越来越厉害，再说不下去了，手上也失了力，微微后退一步，松开了他的下，晋雪年低下，哑着嗓：“！”

顾淮生仔细盯着他，神邃，缓缓地：“你放心，你的妹妹已经救来了，如今正安置在城外一座庄里。”

温的滴在手上，混伤里，有疼。顾淮生想，幸好没白疼。

“你什么？！”晋雪年挣扎着怒。

才能彻底消失……顾淮生底眸微沉，面上却没丝毫异样，淡笑着问：“留下来让我帮你，如何？”

晋雪年猛地抬起，睛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了下去，别开，没说话。

——辛苦你了。

晋雪年脸惨淡，脑里一团，什么话也说不来。

他每说一句话，晋雪年的脸便白一分，到最后几乎连一丝血也无，顾淮生心疼得不得了，却还是狠下心继续：“你现在死了有什么意义呢？以死明志？不，不是，以死明志最好的时机是你刚被贬为贱民的时候，如今你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屈辱，你死了不会有人觉得你有节气，只会觉得你是个被屈辱打垮的懦夫。”

顾淮生用空来的那只手轻柔地抚着他的后背，嗓音低沉悦耳：“其实我方才的话都是激你的，那不是我的真心话，你是我认识的最勇敢的人，晋雪年，若我是你，怕是一年都熬不过，这十四年辛苦你了。”

可十数年的天地无光，却竟敌不过这轻飘飘的四个字。

晋雪年终于咬不动了，他没有松开嘴，而是就这么趴在顾淮生的手上，咙里发困兽一般的呜咽，那是积攒了十四年的委屈、无助、愤恨、绝望，这一刻终于尽数发了来。

他这一声呵斥，却把顾淮生唤醒过来，顾淮生压下心底多余的情绪，重新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得离自己更一步，声音不啻惊雷，在耳边炸响：“晋雪年！你甘心这辈就这么活得像个笑话吗？！”

顾淮生回到自己的屋，发现门大敞着，文景州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在他屋中等他

他这样畜生不如地活着，活到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还在持什么，别人笑他辱他轻贱他，他都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忍过来了。

顾淮生皱了皱眉，有些地住他下，迫使他与自己对视，攫住他的视线，不放过底丝毫的情绪。

晋雪年脸埋在一发之中，浑都在发抖。

顾淮生却没松手，而是淡淡地：“我知你早就心存死志，不愿苟活，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现在死了，你将永远是最卑微贱民，是卖国贼的后人，是权贵的玩，你死后连坟墓都不能有，只能被丢到葬岗上，成为孤魂野鬼！”

顾淮生底的疯狂渐渐温柔下来，隐悲悯：“已经熬了十四年，为何不能继续熬下去呢？”他顿了顿，终于了最后的退步，“答应我，至少活到你们晋家冤得雪那一天，堂堂正正地以将门之后的份死去，才不枉白活这一趟。”

“我让你啊！”晋雪年疯了一样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掰不开就咬，锋利的牙齿划开肤，嵌血，那刺痛一直钻到心里，却奇异般的抚平了躁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