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好歹也是堂堂将军府的小公，可是也就是这个曾令他自豪的份使他坠渊。那些人最喜将他直的脊梁一寸寸打折，将他因不肯声而咬的牙关撬开，看着他满骄傲粉碎的模样。他越狼狈越不堪，那些人就越开心越快意。

别人以为善意被自己质疑，晋雪年不由有些尴尬，摇摇解释：“没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顾淮生有些被他逗乐了，啼笑皆非地扭看他一：“你这是什么表情，难我的屋会吃人不成。”

多少年他没有受过这被人当成“人”的觉了……

顾淮生一回看到的便是晋雪年有些呆愣地发呆的模样，心里一疼，克制不住地往回走了一步，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拉住了晋雪年的手。

晋雪年抿抿，神情复杂，半晌才应：“……好。”

记得刑场上，那个总是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大哥，血泪地看着自己，跟自己说，活下去！他们晋家的冤屈总有一天会大昭于天下，他们晋家一定要有儿郎活到那一天，替冤死的人好好看着，看着世人对他们的忏悔！看着晋家重拾荣光！

他答应了。他不能不答应。

顾淮生就像一个突然闯的异类，他给自己治伤，和自己说话，邀自己室……其实他也没给什么，只是将自己当一个“人”一样对待而已。

“不用了，”晋雪年伸手怀，似乎想掏什么，“我来是想和你说……”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对他笑过了，多少年没有人这样邀请他屋了。

他无数次想死去，可是一想到还在教坊的妹妹，一想到父亲兄长临走前的不甘悲鸣，想到晋家满门上下的冤屈血债，他就只能咬牙关继续活下来。

可如今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小的要求，于自己而言都是那样珍贵。

“没事，”顾淮生提议，“既然来了，就来坐坐吧。”

自此他的世界倒了个个儿，就好像神明在他的命运里划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线的那边是憧憬无畏满门荣光，线的这边是无尽苦难无边渊。这么多忍辱负重的日日夜夜，肩上的重担几乎要将他压垮，心中滋生的暗几乎要将他吞没……

晋雪年浑一僵，条件反的一把拍开他的手，“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响亮。

自己，理所当然的同时又莫名生些许失落来，然而他如今沦落至此，比别人更的同时也更加注重自己仅剩的尊严，一咬牙便脆利落地转离开，谁知竟好巧不巧地在半途中遇到了顾淮生。

顾淮生背对着他的脚步一顿，一息之后才又重新往前走。

只可惜晋雪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他有些拘谨地跟在顾淮生后走屋，许久没有像这样脚踏实地地踩着净的地板了，一时竟有些张起来，手脚都不知要往哪摆。从前哪一次被人传唤屋不是被丢在地板上的，甚至还有一次，全承恩要他跪着摆最屈辱卑微的姿态，一步一步爬到脚前……

晋雪年看向顾淮生后，犹豫地：“你是不是还有事？”

顾淮生已经越过他走向了自己屋，此刻推开门打断了他，语气平淡，甚至还透着一丝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势：“外面晒，我们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