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兆兴当然不敢责罚元卯，只要元卯手里还握着兵符。见元卯给了他台阶，他也顺势走了下去：“责罚倒是严重了，元大人不必如此，请起吧。”

后跪了一地的辽东将士们忙替元卯求情。

元卯也知见好就收，将语气放得更为谦卑：“战机往往匆匆而过，错失则再难觅，是末将情急之下疏忽了，请韩总兵责罚。”

“耐心等着。”元卯负手而立，面严肃。

韩兆兴沉声：“你我几日前才商议不可擅自城，你施发命令，为何我不知？”

“是！”

就在这时，韩兆兴迎面走来，人尚在数丈之外，已经先声责问：“元卯，可是你派胡百城城？”

众人纷纷抬，元卯终于松了气：“好！”

元卯不卑不亢地答：“李大人离开广宁卫前，将守备军兵符与末将，末将为广宁守备，可以任意调派将士。”

韩兆兴了音量：“吾乃辽东总兵，奉天之命镇守边关，辽东军任我调遣，你可是不把我韩某放在里？”

元卯抱拳：“回总兵大人，是末将令胡百城城伏击莽尔。”

趁夜，士卒们撒上绊钉，元卯又命胡百城领兵五百，半夜埋伏在莽尔撤退的路上。

元卯依旧沉默不语。

“是！”

元卯跪了下去：“末将不敢。”他面目沉着冷静，语调无波无澜，“未请示总兵大人，乃末将之失，但军情要，军令有所不授，且末将更熟悉广宁将士之长短，调派起来，比总兵大人趁手一些。”

元少胥急：“元大人，你真当他能看天象吗？如此戏言怎能作为布军的依凭啊。”

元卯走下城楼，边吩咐：“遣斥候去再勘一遍莽尔撤退的地形。”

元少胥还待说什么，元思空突见着前飘过一抹细小的柔白，他猛地抬，但见九天洒银，他兴奋：“下雪了，下雪了！”

一个将士冻得直搓手：“元大人，这雪究竟啥时候能下啊。”

只有元少胥皱了皱眉，神有变。

武侯病逝五丈原，蜀军退兵，司懿追击，长史杨仪“多布蒺藜阻”，对付骑兵有奇效。

莽尔一般清晨前来挑衅，介时雪下的不薄不厚刚刚好，薄则遮不住绊钉，厚则敌恐生疑。

“此事务必保密，明日值守将士也不可。”

元思空心里也有些焦急，若今夜不下雪，他失信于元卯，肯定会被赶回家的。

一切就绪，就只等老天降雪。

众人站在城等雪，等到夜，也不见天象有变。

“你……”韩兆兴脸铁青，气得说不话来。

又过了一会儿，元少胥也有些生疑了：“爹……元大人，你怎就认定今夜会有雪？”他看了一边的元思空，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会是空儿说的吧。”

其实自从韩兆兴回到广宁，俩人之间关于广宁兵权的争夺已是暗汹涌。明面上，韩兆兴是辽东总兵，辽东一城一池、一兵一卒，均听命于他，可事实上，他先丢擎州、后失潢，已尽失人心，而元卯在广宁极有威望，韩兆兴本指挥不动元卯的手下，陈宇隆带回来的辽东军又大批伤残，他在广宁成了个摆设，自然难咽这气。

元思空抿了抿，想反驳，但又想起元卯不让他随便说话，便也跟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