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云缩缩脖，望着外面愁云惨淡的天儿，心里也跟着愁了起来。

那个小乞丐，纪明云也有印象，以前总偷偷趴他们教室窗偷听的，瘦的，黑乎乎的，经常被一群小孩围殴。当年纪明云还是家里的独苗小少爷，养尊优的，见到他都要绕着走。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那人权倾一方，自己却潦倒落魄至此。生养自己的母亲，境甚至比不过偶尔发善心施舍几回的刘寡妇。

却被纪母打断了。纪母向他挥挥手：“天不早了，黑了不好走。阿云快去吧，快去快回来。”

他上一青灰破棉袍早已被洗得泛着死人一样的灰白，还有大大小小五六补丁，但可以看得针脚细密严实，显然是补的人极为用心。他看起来还很年轻，眉目清秀，眉宇间似有灵气，只是缩肩塌背的，无端多了一份猥琐怯懦之气，和街上地痞无赖几无二致。

的心里。

纪母坐在一旁铺着薄薄床褥的木板床上，哆哆嗦嗦地从夹板摸两只金钗来，到纪明云手上：“又变天儿了，阿云去换些米回来，咱娘俩也好过个年。”

可黑三这人，越是见你好欺负，越要把你往死里欺负，不把纪明云榨是不会罢休的。一开始还以还钱为由，后来就是□□的勒索了，稍不满意就是拳脚伺候。

那两只钗成极好，掂在手中分量十足，纪明云心里晓得大概是母亲留到最后的贴什，饶是他平日里再混再不着调，此时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的酸楚。

他望望母亲，张言：“娘，我……”

这年，世混，人人自危。贫的怕富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官衙里坐的的那批，比真的地痞氓还可怕。纪明云这样无权无势无依无仗无能无力的小人

家里又没米了。

他了门，不由又缩了缩，一路来到正面大街上，不巧碰上了这一带的地痞黑老三。

纪明云又看了母亲一，将金钗贴收好便去了，却不想这一便是永别。

纪母没注意到儿的异样，自顾自说着街巷尾听来的轶事：“要说梧桐巷那刘寡妇命可真好，她以前不是给过巷那个小乞丐几饭吃吗？阿云你猜怎么着，啧，人那小乞丐现在成了什么大元帅，据说手下人好几十万，前些日回了咱们这儿，一手让人给刘寡妇送了十大金条，真真的‘一饭千金’。现在人们都知人家是大帅的恩人，谁还敢欺侮她……那些传过闲话欺负人家门单薄的人，都一个个怕得呢……”

当初纪家还有几分家底的时候，这黑老三勾搭着他称兄弟，带他吃喝嫖赌，实在是比亲兄弟还亲。等到纪家败落了，纪明云一时识人不清，还当这黑三是讲义气的人，继续跟着他胡混，还从他那儿借了儿钱。黑老三借钱时快，着实让纪明云很是激了一把。可这黑心三借的其实是利贷，没过两天连本带利就翻了一倍，找人来要钱时更是快，听说没钱就叫人把纪明云暴打了一顿。后来纪母发现儿挨了打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拿首饰让纪明云去抵了银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