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卓缘正憋着火气，看也不看便一把将人挥开。指甲不小心刮过卓扬角，他条件反地“啊”了一声，伸手去捂。

这恐怕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站在同样的地方，着同样的事吧。

命运将两个势同火的家族牵扯到一，促其斗来斗去，分分合合。洽过，也决裂过，因为卓扬的认祖归宗，还曾行了一段短暂的合作。只是这一切，都随着唯一纽带的消失，而风云散了。

卓扬赶拖住大哥：“她只是不留神……”

“予行、予思，由着他们撒泼胡闹去，这人越理会越纠缠不清！”康玉珠一手一个拉开了兄弟俩。卓家舅妈听了，当即厉声反击：“这话是什么意思？说谁在撒泼胡闹？你们姓康的果然最会反咬一！”

“小……卓缘表，”卓扬悄悄递过自己的手帕，情急之下，差喊对方的外号，“泪吧！”

哭得最凶那个，是表卓缘。当年她留学澳洲，弟俩住在同一屋檐下，既是亲人，又是朋友，更是一起调捣的玩伴。那个傻乎乎有男孩气的家伙，不计形象地裂开嘴嚎咷痛哭着，鼻涕泪黏糊糊了满脸，只不不顾拿手背去蹭，像个脏兮兮的小猫，鼻也通红一片。

见她剧烈泣着，情绪几近失控，严予行有些手足无措：“你、你能不能讲理啊卓小，发生意外谁也不想的……先别哭，别哭了好吗？”

卓缘却哇一声哭得更加凄惨，断断续续回嘴：“呜呜呜……他是小孩？那阿扬呢？你们严家不喜阿扬……我们喜！呜呜呜……嘛要害死他！都说好了的，圣诞节要一起去雪，还要去冰湖钓鱼，这下什么都没了！阿扬真是太可怜了……”

卓扬生前喜清静，故而葬礼一切从简，只邀请了寥寥十数名至近的亲属。左边是以严耀钦为首的严家人，右边是以舅舅卓峰为首的卓家人。他们并肩而立，却又泾渭分明。

外公卓老爷没有现在葬礼上，想必依旧无法接受事实。对于年近七十的垂暮老人来说，再没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残忍。女儿去世，还可以将对她的思念寄托到外孙上，如今外孙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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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旁的严予行赶凑到近前，拿开弟弟的手，小心查看着，见那里有些充血，怒冲冲斥责卓缘：“你这是什么？予思一番好意，你心情再糟糕，也不该欺负个小孩！”

隐约记得，那老式的万年历书会在边角印上些周公解梦的段，据说梦见参加自己的葬礼，是大吉之兆，遗落的品会失而复得，反目的朋友会重修旧好。照此看来，如果此刻的经历是一场梦境，葬礼也会变成绝好事吧。

卓峰表现得很克制，面孔严肃地板着，微微扭过，不肯直视那一垒起的坟土。他活了四十多年，也算看透人世沧桑了，已经很少再去为分离与死亡而泪。与其说他难过，不如说是替妹妹与外甥到不平。

未来得及化妆、彩排就被推上台表演的觉，张、尴尬之余，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只可惜，人生如梦，却终究成不了梦……连一丝梦想都承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