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沉默了很久，一直到孔雍面前的茶杯见了底，而孔云前的那杯彻底凉透，男人才缓缓开：

他一边想着德拉科那边的情况，一边分注意力，去观察前的孔雍。后者却不像他这样心不在焉，不知是不是因为目标即将完成，男人此刻看上去更像是全心全意的沉浸在品茶之中一样。

和当时面对德拉科时一样，他没有立刻就回答这个问题。

但这只是一错觉。

他们此刻并不在孔家的大宅内，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煮茶论，从对方背弃孔家开始，两人之间就已经不再是往日的叔侄关系。他只想从对方的手下，救下那些罪不至死的人，而孔雍……或许是以他作为突破，完成对孔家的报复？

“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又认真，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样：“既然你的心已经糟糕到孔家即使付代价，也要送你去那个所谓的英国学校，寻找机缘的地步，那么为什么……你还要来这里呢？”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孔雍已然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恍惚间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家中。

孔雍锐的注意到他微微僵了僵的，但那只是一瞬，或者说更像是一个错觉一般——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孔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我抓回去治罪——这就是他们的‘宽恕’啊。”他的视线回望

一个孔云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听到过的问题。

孔雍没有说话，孔云也没有主动打破此刻的沉默，虽然不知英国的法对华夏的阵法有没有用，但能多拖延一时间也是好的。

这让他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般，立刻变得兴趣缺缺起来，他漫不经心的：“所以你现在来什么？杀了我，然后拯救那些胆小鬼吗？”

是的。

“心树是不会骗人的，你明明已经对它产生了怀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救这些和你毫无关联的人？”他托着下，很兴趣的看着他：“你真的能够理解他们吗？”

这才是让他始终耿耿于怀，无法快的选择和决断的原因。

孔雍的目光已经从他的上移开，转到了桌面上的茶杯上，似乎宁肯对着茶杯发呆，也没兴趣再看他一。孔云则始终抬着，沉默的注视着这个自己血缘上的六叔。

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不是单纯的正确，或错误就能够简单区别开来的，于公，见死不救非仁也，他不可能睁睁的看着孔雍杀人，于私，对方终究是他血缘上的六叔，是他父亲的弟弟。

“为什么不能谅解？”孔云反问：“大多数人原本就只是普通人，一个人的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因为能力不足以面对某危机，所以选择了退缩……难这样就罪大恶极了吗？”

孔雍定定的凝视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神中找到什么能够证明对方心不一的地方，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失败了：没有心不一，也没有自欺欺人，他是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能够理解他们的退缩，那么我怎么可能不能理解你的仇恨？”

男人的神情里透的厌烦来，他瞥了孔云一，将掌心的茶杯放回了桌面，语气里说不是嘲还是不屑：“是啊，‘理解’、‘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