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慕亭也看着他，裹着冰碴的眸好像亮了一瞬，分明的意。他涩然一笑，拎着他的后领把人扯了下来，：“叨扰了。”

张宇航抱着他来去，抓衣领撕袖，嘴嘟得老，快扭成麻了：“你好烦啊，为什么不跟我来，为什么为什么，你来嘛，我要讨厌你了。”说着翘脚往他上爬，踩着膝盖直蹬，很快捞着手臂吊在了他的脖上，近距离凝视他的双：“来陪我玩儿，不好吗？”

“微贱之躯，怎敢辱了贵室。”段慕亭应声中规中矩，只是刚才在这树下站着，风雨错，只到莫名的凄怆悲凉，想起了生前的一些事情。自在地狱偿还业报，他遭苦难，更多是迎面承受，而非规避。譬如今天在雨下，也心安理地淋着，却被一黄小儿揪着要避雨。躲雨，为什么不躲呢，只因为不躲惯了，才觉得躲雨何必。在地府受难久了，便一安逸都不奢想。他看向张宇航：“难为你对我这么好，可我是个领不了情的榆木脑袋。”

段慕亭抬袖拭。他最得意时，少年风，芳华灼灼，才名显于世，冠盖满京，除了帝王之家，没有比他世更为显赫堂皇的。不过一朝变故，成为刀下之鬼，死时尚且不惧，下了地府才知，早先的盛名和才华，竟成了千古罪孽之渊薮。不再回答张宇航，只抬手请他开门。

段慕亭也趴下去，一步一步往楼梯上爬，泥蹭在衣料上，膝盖被挤压得微有不适。这本来比他在地府里向任何鬼差蛇伏膝跪，爬铜，受炮烙刑要好得太多，可他只觉得每一行，都尤其艰难。张宇航靠在他肩上说话，时不时又钻到下去了，从袍里拱来。爬到三楼，起，段慕亭站在楼梯，张宇航给他拍上的灰尘，或许并没有灰。拍了四五下，张宇航抬笑，段慕亭垂了两行泪。

“那你本来是什么样呢？”

段慕亭纹丝不动。

张宇航大声问：“为什么不躲雨啊，也不回去？来我家好不好？”

段慕亭摇：“我生前从来没受过这耻辱，但地府里待久了，连自己本来是个什么样都忘却了。”

“你说什么啊？”张宇航拽着他往楼梯走，整个吊在他衣服上，“走嘛，走嘛，我把你藏好，你来我家。”

他顿时吓到了，连吐了几下，垫着脚往他脸上抚摸：“你哭什么啊？”

片刻，张宇航蹲俯趴在地，四足兽似的往前爬了几大步，转望着他笑：“我陪你，来比谁的速度快好不好？”随即便大肆模仿野兽咆哮，呜嗷呜嗷往上蹿，又叮叮咚咚下来，上上下下，好不乐。他才六岁，跪在地上爬行只觉得有别样的趣味，倒不觉得其他的。

亭怔了似的一言不发，面更显得苍白，好像凝脂白玉。

张宇航家住三楼，这里还都是小楼房，最□□楼，并没安装电梯。张宇航牵着他走到楼梯边，层层的阶梯绵延直上，阶三十多公分，比划了脚链的长度，竟然上不去。张宇航：“要我是大人的话，就可以背你上去了。”

屋掩门之后，张宇航让他在床上坐了，自己去，一会儿抱着一个果零盒来，放在他边。

“我不吃

段慕亭默立，张宇航牵他的手，也轻轻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