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赐已经全然记不得他等候的师叔了，磕磕的答

于是他迎着那双光似的睛，话都说不顺溜了：“师父，这是刚烙好的九禾饼，慧明师兄让我送来给……额，给你，啊不，给先生尝尝……”

“我也要有那个胆呐……”，惠赐打了个寒颤，继续：“听说他那一刀下去，师兄半条小都差不多削掉了，下手也太……不慈悲了，哎~师兄以后该不会瘸了吧？”

惠赐忽然意识到，他送了两个月的饭，却并不知这个人的名字，只是听师父叫他似乎是姓陈。

惠赐扣了门，待屋内应了一声便推门去了，烂门吱呀一声，带了些山风将烛火得晃了起来。

此时他的笑容很浅，仅是客气而已，但小和尚还是给震懵了，那觉大概就像每天浇的石里忽然长了一棵草，叫他惊喜参半。

慧明用熬粥的长柄锅铲戳着他的小光，笑：“师父事自有他的理，还要向你代不成。先生是惠清的救命恩人，你不许怠慢。”

夜，慈恩寺后院气蒸腾，僧侣仍不停蹄，或磨米浆，或熬粥汤。

遇，不是么--

檐椽破烂、门扉朽败，锁上全是厚厚的铜绿，窗纸倒是新糊的，映着屋内两人影，一胖一瘦，看姿势是在对弈。

慧明了声佛号，“这是惠清的劫，你去吧。”

他的声音倒是比长相温柔许多，醇厚低沉，不是想象中那冰冷的腔调。

若非是有情绪的时候，他对后山那人也没什么不满，那人虽在后山住了两个多月，但从不招惹麻烦，寺中戒荤腥的规矩，也一直遵循的极好。除了不像个活，是个很好伺候的人。

然而这次却不一样，小和尚的目光还没移开，男人忽然偏朝他笑了一下。他是个冷厉的面相，瘦脸薄，眉鼻，眸黑幽幽的，从不见笑意，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

“多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沉枢像和尚一样了个单掌礼，同时用右手接过了木盘。

至于他的来历，大家都不清楚，只知他是方丈外游历的时候带回来的，当时伤的极重，在鬼门关徘徊了好几天才被拉回来，之后又昏迷了半个月，醒来后一个人搬到后山去了。

摇动的光影在那人上来回，他静的如同松木崖边人形的石。惠赐总是不太敢看他，至于是为什么他也稀里糊涂的，反正每次都是敷衍的一扫，而十有八九那人都垂着眉。

然而他其实并不姓陈。

惠赐显然不是个诚心的小和尚，他挑了挑眉，从盘里摸了一块的饼，呵着气的啃着走了。

惠赐年纪小，除了跑哪个活都不了，此刻正脚酸痛的蹲在门吃饭，没吃两又听见他大师兄慧明在唤：“惠赐，这是刚锅的九禾饼，你给陈先生送些去，顺便告知住持，无怨师叔有事找他。”

后山基本都是旷地，仅有一些破败的院落和佛，是慈恩寺以前的旧址。那灯火依稀，是这林野山涧唯一的亮。

小和尚愤愤的扒了两饭，不情不愿的接了：“师父怎么回事啊，又跑到后山去了，陈先生他又不是易经。”

许久以来混沌癫狂的心绪，终于慢慢沉静，沉枢受着朗的山风和隐有的檀香，觉得离开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