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无缺示意他放下茶托，以目光制止接下来更多的抱怨。

「倘若是陛下败了，陛下固然不能存于世间，无缺却是不必苦恼该何去何从，而若祭祀殿覆亡，无缺……亦然无法独善其——」

内侍们侍候两人沐浴完毕，为蔺无缺换上宽松的衣衫。

他方焚好香，正捧了清茶来。

小侍磕了起，待要接过梳篦再理，却见萧陌将梳篦递向蔺无缺。

「时至今日，陛下又何须再提这些。」

「不，有些话若不说，也许永远都不会说，长久下去，或许就会忘记，再也不会说。」

萧陌笑着捡起梳篦。

「那一日到来的时候，陛下……能否饶恕小叔叔的命……」

萧陌倚靠在午歇的贵妃榻上，支颐假寐，脚下，两个侍从为他打扇，后的小侍则细细地将他的长发梳理齐整，拭净。

萧陌显然不曾想到他会在此刻说这些，他的神情凝滞在脸上，望着蔺无缺的睛不眨一瞬。

听到声响，他睁开，蔺无缺已换好衣衫来，合的轻薄丝衣衬得人眉越显柔和。萧陌轻轻踢开前的小侍，坐起来，后的侍从来不及放手，手中梳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后，萧陌陪着蔺无缺一同返回宣和殿。这本是应有的仪礼，所以蔺无缺也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这是萧陌准备留宿的意思，自淳安有之后，他一月里难得前来几回，留宿的时候就更少了，一则淳安离不得他，一则也要姿态以示臣，这些，蔺无缺都是知的。

萧陌目光一闪黯淡下来，便带了几分厉绝之，。

夜风自殿外袭来，撩开他的袖摆，一阵寒意笼至全，蔺无缺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萧陌的背影。

萧陌转过，看向对方，那抹狠绝之已是然无存。连他自己也不知，望着对方的时候，他总是不自禁地就变得温柔起来。

小侍慌张跪了下来。

「朕需要忍耐的地方，何止是今晚。」

蔺无缺接过梳篦走到他的后。文瑄搬了圆凳扶他坐下，遂带着小侍退去。蔺无缺缓缓理着萧陌漆黑密的长发，一时有些神思飘远，直到萧陌的话打破沉默，他才恍惚醒来。

「不怪他无状，是朕委屈了君后。」

蔺无缺垂下睫，缓缓起。

「或许……是朕为鱼。」

萧陌低一笑，没再说话，起至铜镜前撩衣盘坐下。

「好——」

蔺无缺未及答话，却听一旁文瑄。

半晌，他动了一下角。

「起来吧，是朕不好，骇到你了。」

「那是因为陛下久不在宣和殿留宿的缘故。」

「君后许久不曾帮朕梳了，今日就劳烦君后一次，可好？」

「陛下的心意，无缺明白，陛下的苦衷，无缺也明白。今晚之事，委屈的是陛下，于我倒是无碍的。」

萧陌打断他的话。蔺无缺起的模样仿佛要离他远去一般，令他急急地想去追赶，案上的铜镜被衣袖拖至在地，摔落产生的响惊动了殿外侍从，

「婢该死！」

「哦？」

「无缺……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