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楚王殿下只回京过三次，一次是太殿下大婚，一次是太殿下继位，还有一次，是他的长生。楚地的发展蒸蒸日上，楚王摆明了避嫌，也安了许多臣的心。

丧父之痛，对于任何人都是致命的打击。可是李敬梓不是任何人，他是皇帝，是君主，他要考虑的更多。宣楚王朝，势必要让其他藩王一并，不仅太过张扬，对于封地的百姓，也不是好事。

谈昌一路赶回，累极了，李敬梓贴地叫人带他去睡下，明日再来细问一路上的事。他把奏折推到一边，取来信笺，下意识写下李维桢的名字。

然而李敬梓知，不是这样的。

李维桢笑了笑，前闪过十来岁的少年，被木剑击倒后不服气的脸。

每一年他生辰，都能见到那个熟悉的人。京城到楚地，几千里的距离，那人策扬鞭，走过漫漫长路。

李敬梓宽容地笑了，上前扶起了他。手下的肤也如从前一样光细腻。“谈先生还叫我阿生就好。”他四下环顾，却没找到另一个人。“父皇呢？”

“那你也不冤。”李敬梓停了停，“这次回京待多久？”

“我知。”谈昌脸上无喜无悲。“我早跟他说过，不会让他担心。”

“谈先生？”李敬梓回，映帘的那张脸，依旧是那样年轻俊，似乎岁月从不曾留下痕迹。

“没什么了。他说，你的很好，继续下去，就行了。”谈昌随李霖走遍各地，亲见到了百姓的生活——阿生的确被他们教的很好。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现在他后，门外的大内手们都没有察觉。

然而朝臣离去，人退下，李维桢懒洋洋地靠在椅上。“恭喜阿生了，终于接过这副担了。”

乾清里的大臣暗暗松了气。楚王备受，封地幅员辽阔、人众多。楚王本人也才华横溢。忠心耿耿的臣不免提防一二。

第二日，李敬梓颁下圣旨，宣布太上皇驾崩

李维桢喝了茶，扬起嘴角，“现在要自称‘朕’了，否则他们回去就该弹劾臣肆意妄为了。”

“阿生，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李敬梓的手慢慢握成拳。“父皇……还有什么嘱咐么？”

李敬梓的失态只维持了片刻，他眸光微闪，“谈先生要保重自己，否则父皇……也不会安心的。”

“王兄免礼，终于回来了，一切可还适应？”年轻的陛下捧着一碗茶，不不慢地说着客话。

同佑十五年。夜已，乾清里灯火通明，李敬梓仍未就寝。突然烛光抖了抖，他默不作声地放下笔。

陛下万岁！”

谈昌没有说话。

“殿下。”

李敬梓心情极好，丢下茶盏，“走，我们兄弟许久没比过了。走，校场见！”

然而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将那信笺成一团。

“这担我都背了十二年了，还怕什么。”

“待半个月吧，大典总要一段时间，你刚继位，宴也多。”

李敬梓终于从见到老师的喜悦中缓了过来，他的手抖了抖。中闪过不可置信。

“蒙陛下关心，一切都好。”楚王李维桢垂拱手，服帖顺从。

年逾不惑的人，在老师和父皇面前，还像小时候的阿生一样。

谈昌朝他行礼，“抱歉，现在应该是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