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要脱，反倒要经受一番剜心刺骨的痛楚……萝的语气并不冷漠，甚至全然是郑重恳切，小埃里克却莫名想起先前那个念，不禁错觉自己已开始领教这自寻的苦楚了。

“我不认为这能够与磨砺脾之类世人皆有的经历等同。”与埃里克预料的颓唐或暴怒不同，萝轻松驳回了他诡辩，脸上固然有些伤，底却掠过一抹倏忽惊醒的神情，“但我仍愿意送你一张面——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允许与否，你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很抱歉一直以来对你过分的涉，我亲的小星辰——但愿你依旧我。”

“别贪心，我的小星辰，这个是我的。”萝当然注意到了埃里克刺探的目光，她轻轻将手上剩余的面扣在自己脸上，比先前那张面积略小的面完遮去黑发女童随年岁渐显艳的脸庞，只一双巧笑倩兮的眸，“这样特别的饰品，别告诉我你打算独占风光。”

埃里克心不在焉地将大小适中的面扣在脸上试了试，一双却好奇地打量着萝手上的另一张面，心里隐隐冒一个荒唐的念。

哪里有什么风光，不过是变着样分担孤独罢了。小埃里克鼻忽然有些发酸。他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同这样接近过了

“我记得您告诉过我，人们总得习惯群聚？那么您一定也知，这聚合总是伴随个的改变迁就。就像杜兰，我们在讨论乐理时，他不时对我讲起，他为自己工作的稽剧院被迫对多少鄙的声/望视而不见；回到镇上后，又是怎样忍耐乡邻甚至家人的愚昧。”

“他向我忏悔时的神情是那样真诚而无可奈何，可我知，下回苏茜婶婶再因我这可怖的面貌默默退避，或是甘果瓦又想法试图排挤我时，他也仍会带着这样的神情继续袖手旁观——只要我这可怖的面容一日不改，除你之外便无人敢对我有半分同情。”埃里克不再撒的时候，那双金眸中的控诉几乎令人心碎，“您说过，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孤立下去——可您不许我改变。”

萝愣了愣——小埃里克对她是极少使用敬称的，倘若用了，通常便有长篇大论的乐理论述等着她捧场。但这一次他们谈论的显然并非乐理。

“相比杜兰，相比所有为人群不惜令心灵蒙尘之人，我只需藏起一张最无用的脸庞是多么幸运呀？”见萝依旧顽固地沉默，男童终于发最后一击。他里沉淀着一儿伤的笑意，语气却如此温柔，如此宽厚——简直越来越像多年以后萝在歌剧院的情人了。

生日当天，埃里克如期收到了自己要求的面。那面也不知是用什么木材成的，手极轻，只上了一层清漆的薄木胎上，寥寥几笔刻痕将原木本的纹理修饰得惊艳清晰——与萝平素钟的繁琐风格大不相同。

“不好。”但要怪就怪萝无度的吧，小埃里克多数时候比更加顽固，于是这不得消解愧疚连同长久以来悄然滋长的抵一并转化为汹涌的怒火在小埃里克的心灵中熊熊燃烧起来——他毫不犹豫打断了萝的话，却又认真地与之对视，稚的金眸难得在前显一混合了天真与残酷的神，“您的意无时无刻不将我包围，但您为什么总不肯允许我尝试追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