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缓气息，再向外间看去，便见一个华服女后跟着数名仆从，从两门扇间急步走，柳眉倒竖，显见是心中愤然，才发过不小的脾气。萧奈定睛一看，却是认不此人是谁，但见她华服丽冠，边仆侍环伺，便知是个尊贵人，心下不由得隐隐生担忧之情来。

那老人了，又呵呵笑：“我是才来汴京城中的，就在瓦肆里给人说书。阿郎你是心善之人，背我背了这么久，从城门到医馆，又从医馆到住，都不曾听过你一声，你当真不易。我也没甚么可帮你的，只会看一相，会那么一啊，玄学。”

萧四郎正：“方才见有人离去，可是遇上了甚么事儿？若果真了麻烦，二娘那里又递不消息，咱可以帮着从中调和一番。”

撞见萧四郎后，扇先是一怔，随即眨着一双净若琉璃般的大睛，笑：“劳烦萧四哥惦记了。”

萧奈闻言，神微凝，随即了两下，边笑着，边低低说：“是，这正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似你似我，都不上话儿的，只受着便是。”

萧奈眨了眨，颇为朗地一笑，话是听耳中了，也在心里稍稍咂摸了一番，却也称不上是奉为真言了，只有礼有度地送了这说书的老先生，并不曾信以为真。

晓，这里有女工院，织绣的活计的。实不相瞒，此间院落，乃是我一旧人所有。那人……于我有恩，平常偶有空暇，便会来这里转转，瞧瞧有没有甚能帮得上忙的。她现如今，大抵也算是过得好了罢，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她了，只尽心尽力。”

夜半明月照积雪。因着关小郎近来不敢似从前那般下药，傅辛的病症缓和许多，忍着痛，竟也能下地行走，如常人一般了。

那华服娘才乘了车辇，驱车远去，萧奈拍了拍上尘土，见四下无人，便自影间了来。他略略一思，便又到了那女工院前，正招手叩门，便见着门扇又被人里面打了开来，映帘的，正是扇那张愈发显得成熟的脸。

扇转了转珠，却是抿一笑，摆了摆手，：“咱家这院，背后靠着的是怀龙胎的阮贵妃，哪个不长的敢上门来惹？方才那位贵人，正是仪公主。先前她订了衣裳，却又嫌工不仔细，偏说是咱们故意怠慢，说到底，不过是借机发罢了，先前也着人来闹过一二次。二娘那里，她不敢去闹，也只敢来招惹咱们这些小鱼小虾了。不妨事的，萧四哥不必担忧。”

言及此，萧奈一笑，正要摆手婉拒，那老人却已握住了他的腕，那手上的力着实让萧奈暗中心惊，不由得面微凝，望向面前之人。那人轻轻一笑，缓缓说：“阿郎，破镜或可重圆，人失不可再得。是缺是圆，是失是得，全都看你自己如何决断了。阿郎，记得我这一言，日后必能用得上。”

二月初五。萼怯寒犹积雪，鸟声报已知。

那老人走后，这刀鬼萧四郎在原地立了一会儿，半晌过后，有些自嘲地一笑，摇了摇，正抬步离去，忽地瞥见自己方才望着的那两扇闭门板，竟是缓缓自内推了开来。萧奈一惊，心上微动，下意识闪，避到了僻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