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来动静，隐约有男的声音。燕老夫人提声问：“谁啊？”

后又有燕家晚辈陆续来请安。

然后，到苑连枝。

与大老爷这个混账爹截然不同，燕藏月是燕家这一辈弟中最的。今年十八岁，已摘得乡试名，很不得了，去等闲也要被尊称一声“燕解元”的。

两千两银，这么多钱！苑秀才夫妻俩两直泛绿光，庆幸自家女儿刚及笄，年纪正合适，于是立刻把人从完县送到赖州城。

长的建议，一面撒银求得符箓烧了化给大老爷喝，另一面张罗着给大老爷续弦冲喜。

然而最尴尬的是，苑连枝今年十六，比她的这位继还要小两岁。他却要唤她“母亲”。

大老爷早年先后娶过三任妻，除元妻留下一外，其余均无所。大老爷克妻名声在外，现在又染柳病。燕家这门晦气亲事，少有人家愿意碰。燕家无法，只好把聘礼钱抬至两千两银。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四太太方姗姗来迟。燕老夫人对她也不冷不的，也早习惯她晚到，没有什么表示。

她勉力牵起嘴角，作得微笑，着，“嗯”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端庄稳重的长辈。

“诸位婶婶安好。”

二少爷燕藏月应：“是。”

就看重赏之下，有无勇夫了！

——又不敢大喇喇派人去。

到现在，苑连枝过门也快一年了。

燕藏月颀长形在苑连枝面前顿住，而后微躬，低声：“母亲。”

苑连枝的父亲苑秀才好酒又嗜赌，输得家徒四，可还有个儿要养呢。

丫鬟回：“是二少爷来了。”

现在二房有两一女，三房有一一女，四房则只有一个女儿。而且四老爷本就是庶，不是燕老夫人所生，所以四太太的地位也就比苑连枝那么一儿。

而燕藏月年纪轻轻连过府试、乡试，甚至是乡试魁首，整个赖州城都甚为惊叹。这也是最令燕家这样的商人家引以为傲的。

这事从一开始就没法儿让人不别扭。因此便造成苑连枝每次见到自己这个继就浑不自在。

士农工商，商人最为人轻贱。苑连枝的父亲考了半辈也就通过了府试，是个秀才。燕四老爷至今也只是个童生。

他是大老爷元妻留下的独，亦即苑连枝的继。

他姿如松，举手投足优雅洒脱，有着同龄少年人间罕见的沉稳。声音亦清冽好听。

燕老夫人笑得两都快看不见了，慈不已地望着他说：“月哥儿来得这样早。刚刚晨练完么？”

连枝再躲不过去，只得抬，正望一双漆般邃黑瞳，心控制不住地一。

话音刚落，一个穿月白圆领袍、玉带束发的清俊少年踏来。

连枝本能垂眸，逃避地不去看他，似乎这样便可逃避尴尬。

“孙儿给祖母请安。”

燕藏月接着一一作揖，给屋中其他长辈问安。

他总是同辈中最早来请安的，辰正请安过后才去学堂上学。虽日日如此，二太太与三太太还是会暗暗着急，自家儿怎么还没到？再晚些，老太太该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