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赌，是他的嘴快，还是陆惊风的业火更快。

陆惊风后来才慢慢儿知,林谙的另一个分（暂且说是分）只有在生死存亡的要关才会现，它大得不可思议，每每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穷途末路又想故技重施，陆惊风怎会再给他这机会？

鱼霄的神世界已然崩塌碎裂，听到熟悉的嗓音，那一瞬间，从冗杂纷繁的记忆中挣扎着恢复一丝清明，他用尽最后一分气力抬起手，于低低的叹息中，掐断了那细长惨白的脖颈。

那是，那是他为先帝臣最后的凭仗……

鱼霄不说话，他终于撕掉了表面的悠哉和假笑，底下的鸷、偏执和冷酷，一肃杀，喋血的双眸盯住陆惊风不放，浑戾气暴涨，连兵之主都无法寸分毫。

陆惊风尚未从白化的激烈战况中恢复过来，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闭了闭，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自左落。

这段音律他这辈也忘不了。

第101章第101章

他开始念起诡异变调的古老诅咒，陆惊风听得分明，瞪大了睛，如坠冰窟，心中陡地燃起直可毁天灭地的澎湃怒火。

“赢了，我们赢了，我们居然赢了……”

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戛然而止，在齿间低回婉转，却无论如何也吐不来，千年未品尝过惊惧是何滋味的鱼霄翻转珠，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躺过的棺椁——满地齑粉中，俊的男人拿着一块青砖，将碧绿通透的玉碟拍成两半。

大厦倾倒，山崩裂，长河断，有时仅仅也就眨之间。

“喀哒”一声玉石相撞的脆响在墓中突兀地响起。

相拥的两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谁也没留意角落里独自醒转的年轻人，他拖着饱受折磨的病残躯，一厘米一厘米地挪到即将魂飞魄散的鱼霄脚边，这光了他今生全的力气。

事实证明，场外救援的速度更胜一筹。

经角，抿嘴里，很苦很苦。

他靠在半人的断上，冷睨着衰老丑陋的恶灵，神情不掩鄙夷，认了命，内心便获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无比舒坦。

鱼霄怔怔地后退两步，失了神，承受不住般跌坐在地，如雪的白发自肩落，姣好的面容迅速枯萎衰败，光的肌肤上皱纹蔓延，沟壑丛生，他的影迅速黯淡下去，如风中烛火般颤颤巍巍，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逝去。

这是当年那个将午暝化成一滩血的毒咒术！

林谙捋着因度张而痉挛搐的小臂肌，无视了喃喃自语的鱼霄，越过他，径直朝陆惊风疾步走来，他的步伐有些不稳，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跟前，一把将同样力竭虚脱的人拽怀中。

捂住嘴，咳嗽几声，嘴里涌上温的腥膻，不受控制地溢嘴角，自手指隙间淌落，他不甚在意地反手一抹，忍着眩和呕吐的望，语讥讽：“怎么呢，炸了你老巢不舒服了？”

碎了，就这么碎了。

焚灵业火被快速聚拢成无数柄炽烈的重剑，旋转飞腾，自四面八方朝鱼霄猛刺过去，鱼霄不闪不避，只专心念着中咒语，一双淬了毒，一瞬不瞬地落在陆惊风上。

“这是你应得的。”

“走吧。”他抬着睑，苦笑摆手，“都有这么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