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书房里，光满院。

谢璇习字也只是兴趣使然，倒没想过跟谢缜讨教什么，存了这样的心思，写字时便着意潦草些。然而毕竟有前世多年的功底放在那里，几个字写来，已然叫谢缜惊喜，连连赞：“你这年纪能写到这般地步，实在不易！璇璇，往后爹每日叫你练字如何？”

“多谢妈妈费心，”芳洲笑，递给木叶，叫她给吴妈妈端茶又送几个金银锞。因谢璇在屋里练字总是家常打扮，不方便去外院书房，便又服侍她换了衣裳，这才跟着吴妈妈起。

谢璇定了定神，放下衣袖，就听吴妈妈果然：“姑娘，老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听见谢璇问候的声音，谢缜才算是回过神来，回一瞧，就见谢璇已然站在了紫薇树下。十一岁的姑娘，眉目已然得不像话，一袭衫儿被微风撩起，她仰的时候，眸中清澈如，却比平常的女孩儿更多一份意，像是藏着什么他不知的东西。

吴妈妈是在谢缜书房里伺候的人，平常除了传话之外不怎么内院，想来这回又是奉谢缜之命前来。

一霎时明白了韩玠的打算，谢璇默默的撇嘴——韩玠拜了谢缜为师学习书法，若是叫谢缜提亲自教她，往后可不就有更多的机会来近乎了？想得倒是！

谢缜只觉得心里又闷又痛，拳不自觉的握了起来，：“玉玠说你字练得很好？来，写几个我瞧瞧。”说着便往书房里走。

谢璇怔怔的瞧着那丽的瓷盒，海棠白瓷，应是请人细细描画后再烧制而成。不晓得他那样惯于舞蹈剑的人，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去这些东西？带着后悔？带着希冀？

谢璇走去的时候就见两个人正在圃旁边赏，那里几株木棉开得烈嫣红，密密匝匝的朵层叠镶嵌在枝，光映照之下，像是妆艳抹的盛妆丽人。

像是听到有人叫她，谢璇回过神来，就见芳洲小声提醒着，“……姑娘？是吴妈妈。”

谢璇闻言瞧向韩玠，便见他只微微一笑。

韩玠和谢缜均是站在前，却是各自神。

对于这位爹爹，她一向存有疏离。对于陶氏，她曾怀有期待、曾偷偷幻想过被母亲疼会是什么样，所以会有怨、甚至曾有恨。而对于谢缜，因为自小就跟他不亲近，十年的时光里习惯了父女之间的疏淡冷漠，

“不必了吧。”谢璇搁笔，退开两步。

也算是韩玠细心吧，知她喜沉香，连一盒药膏都要加上些许。

像极了，当年初见时的陶青青。

的时光，安静的燃一盘沉香，小巧致的熏炉内小篆香尽，外面正是日影下帘钩的光景，他便会携她去走一圈，在夕柔的余晖里，晚风掠过，一切恬静又好。

他虽格温吞甚至懦弱，书法上却很有造诣，当年便是凭这个本事博得陶太傅的青睐，对书法之事自然上心。谢璇在重生之前是货真价实的十岁小姑娘，虽然写得也工整秀气，却没什么神韵，笔力更是有限，自然不到谢缜的睛里去，如今听得韩玉玠极力夸赞，才起了教导女儿的心思。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是靖宁侯府的二公，是韩夫人的儿。前世山重远，姻缘早断，那便是有缘而无份。这一辈，谁还想去重温那些闷痛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