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见了周慕脸上的墨，也有一瞬间的怔忡，但随即又想到方才压抑得辛苦的那火来，便拍着周慕的桌“本少爷问你，你是不是妄想娶我？”

“爹爹时有烧香礼佛，可信得过命理二字？命中有时天注定，命中无时莫求。姻缘亦是如此，该是谁的便是谁的，一切但凭自然便可。”

“这关乎到女孩的名节啊，你往后还要寻个好人家，这可如何是好。”

得知此事的柳明峰当晚气得饭都吃不下，坐着胡瞪。

周慕平日里功课好，得先生重，早已惹得一些小人妒恨，何况还清冷，常独来独往，不善与人为伍。好些个门生早对他颇有微词，说他自以为是，自命清云云。此时见了此事简直恨不得他俩打上一架才好。

柳碧烟温言劝，可谓字字珠玑，柳老爷听了去，火气果然消了不少。沉了一会儿才说“烟儿言之有理，再不济，我瞧着慕儿秉纯良，你二人往日情也不错，就算真成好事也是事一桩，先前倒是糊涂了。”

周慕本在蘸墨，不料突然被夺了笔，墨飞溅，直溅到周慕盈白清秀的脸上，和月牙的白袍上去，再上他一时略微错愕的表情，更显得狼狈不堪。

柳长只觉得心得飞快，嗓燥得发疼，

柳长闻言却猛的心一震，好像被人用锤重重捶了一下，心说不的疼。再望向自家，却见她没赞同亦没反驳，当真一切随缘的样，心更像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得说不话来。

柳长也不知为何，一见周慕不澄清不反驳的样就有一无名火蹭蹭地冒上来。

柳家没澄清此事，谣言短时内便愈演愈烈。那些对柳碧烟求而不得的世家公，那些妒忌周慕文采过人的学门生，纷纷借题发挥，恨不得将那二人描得越黑越好。偏为话题中心的两个人愣是一番置事外的样，平日里该是如何还是如何。

柳长在学堂内咬牙切齿地盯着周慕的背影越想越恨，越想越离谱，一到下课便三步两步走到周慕面前，一把夺了他的笔。

“爹爹莫要动肝火，喝杯茶消气吧。”

善罢甘休！”

女儿家的名节确实并非儿戏，也无怪柳老爷大发雷霆。

周慕这时已然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镇定。闻言也不答话，神漠然地低下收拾桌上被得狼藉的文。

“喂！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本少爷问你话呢！”

从某个方面来说，柳碧烟跟周慕倒是惊人地相似。比如说，从来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的表情。

柳长是下了决心要让周慕在众人面前否认此事，见周慕要收拾东西走人，立刻疾手快地住周慕在桌上收拾书册的手。

周慕无可奈何。抬起来，用如黑墨的睛看向柳长，那神邃得像一大墨缸，像是多看上一便能直将人附去，里面夹杂了太多情绪，太多看不懂的悲伤喜悦痛苦失落在那双中潺潺过，快得近乎星一闪。

可恶，不过是个吃白饭的，家世背景样样没有，哪里的上！凭什么了，要不是爹爹让他读书，现在也不过是个下人！对，不过是个下人而已，还妄图当自己夫，当柳家的主人，让自己平白矮了一截，这简直痴心妄想！

学堂内大分门生本还在收拾文，见状都带着看闹不嫌事儿大地兴奋劲围了过来，指指，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