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是否真在演戏,她的确有这方面天赋,表情再如何天生淡漠,眼睛一眨就显得人如何无辜。
“她和我在一起待久会哭,我受不了。”井梨如实说,一点都不惭愧,也毫不心疼。
戴雨灿忍笑感慨:“果然不是亲生的啊。那你怎么不把她带来我这里,其实我觉得小孩子在这里还能放开一些,毕竟她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开始美美幻想,“说不定她亲我呢?”
“你?”井梨投以一记怀疑眼神,提醒戴雨灿记起她几年前和自己表哥小孩抢零食把人弄哭的事。
“我答应过她妈。”
把瓶瓶罐罐往里一推,井梨注视着镜子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语气没有放轻,提起故人,态度强硬。
空气徒然就陷入安静,窗外阳光正好,徐徐秋风拂过白色窗帘,让房间变得忽明忽暗,山间鸟鸣格外嘹亮悦耳。
“我觉得吧,你还是得找个机会和晋今源说清楚,而且毕竟孩子爸爸是刘……”
“孩子没爸爸。”井梨平淡出声纠正,紧接着听到一声脆响,是戴雨灿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井梨被逗笑:“你干嘛?”
戴雨灿满脸悔恨,“对,没爸爸。”这么可爱的孩子和那个狗屎贱男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她愤怒得不行,井梨一如既往平静,起身朝外走,“我十点预约了做手工。”
“你是不是早有计划来我这儿了?怎么什么都给自己安排好……”
庄园里有专门的手工体验屋,做项链的、染布印花的,一应俱全供游客选择,为此戴雨灿包了一个山头拿来种各种不同的花,她自己做老板都没耐心做过,这回跟着井梨体验一把,确认自己是真不适应弄这些。
可身边的女人,全程一句废话都没说,安安静静,老师只教开头井梨就领悟了,一做到尾,想象力丰富、专注、手稳,戴雨灿啧啧感慨不愧是天赋异禀的“学神”,不然怎么人家能念世界名校,年纪轻轻就是“女企业家”?
明媚光圈里的井梨身上多出的是一份岁月沉淀后的娴静,无解的精致侧脸,淡然的神态,安静美丽如画。
少女时期的井梨绝不是这样。
“你要不想做就回去做你的老板娘,不用勉强自己陪我,我本来就想一个人。”
戴雨灿伤心呜呜两声,骂她无情冷血,却也真的把一团糟的东西扔掉,伸个懒腰看似不经意提:“上个月,学长带他未婚妻来这旅游,也住在这里,我们俩聊了挺久的。”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我继续追问他的近况还是好奇他女朋友长什么样?”井梨说话的时候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手里动作不停。
“都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告诉你。”戴雨灿托腮望向外面,遍地的花在一阵微风中轻轻摇曳,缤纷迷人眼,秋日依旧刺目的阳光悠长,美好得让人忘记时间,“我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上次聊过之后,让我突然怪怀念305的。”
井梨没理会她一时兴起来得莫名其妙的怀旧,向老师请教如何拆胶。再坐回去,戴雨灿已经离开了,里面真发生一起投诉,需要她亲自出面解决。
做手工是个极其消耗光阴的过程,井梨平时从不碰这些,一是没兴趣,二是觉得浪费时间,二十二岁以后,她过的永远是华尔街凌晨四点的时间,追逐日出,不会随夕阳坠落,二十四小时根本不够用,时刻紧盯曲线走向,处理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协商不清的合同、纠缠不清的内忧外患,奇怪的是,这样她也并不觉得白驹过隙,只是清醒捱过每一秒,时刻警惕自己会不会有杀身之祸,有没有留有漏洞让有心之人一招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