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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空气还残留着篮球场喧嚣过后的躁动余温,汗味和粉笔灰的味道混在一起。棠溪埋着头,几乎要把整张脸都藏进堆叠的课本后面,指尖用力地一遍遍抚平开衫上那排空荡荡的纽扣位。
“喂,棠溪!发什么呆呢?”同学方晓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声音压不住兴奋,“听见没?高三那个云翩学姐,刚才在篮球馆外堵住迟屿了!据说超勇的,直接递了情书!”
周围的窃窃私语瞬间汇聚成小范围的骚动。
“真的假的?云翩学姐诶!学生会主席!”
“迟屿接了没?接了没?”
“好像…没接?”方晓努力捕捉着流言细节,“但人学姐也没退缩,直接问能不能约他周末去新开的那个天文馆!”
“哇——!”
棠溪攥着书本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出青白。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块浸了冰水的石头,又冷又沉,直直往下坠。她死死盯着摊开的数学习题册,那些公式符号扭曲跳跃,变成迟屿那张在昏暗房间里充满侵略性的脸,变成他腰侧那个盘踞的∞纹身。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她们看到的,那个被无数目光追逐、被欢呼声簇拥的迟屿。那个家世优渥、成绩顶尖、连拒绝人都能成为校园传说的“完美”迟屿。
私底下就是个垃圾。一个披着完美人皮、内里烂透了的垃圾。棠溪用力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血腥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涌而上的恶心和尖锐的否定。
放学铃尖锐地撕裂了教室沉闷的空气。
棠溪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她需要新鲜空气,需要远离那些关于迟屿的、让她作呕的讨论。她背着沉重的书包,脚步匆匆穿过喧嚣的走廊,只想尽快淹没在放学的人流里,获得片刻喘息。
刚走出校门没多远,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个让她心头一紧的名字——桑渺如。
迟屿的母亲。
棠溪深吸一口气,指尖有些发凉地划过接听键。“喂,桑阿姨?” 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
“棠溪呀。” 桑渺如的声线透过听筒传来,是一贯的温和优雅,“放学了吧?”
“嗯,刚出校门。”
“那就好。” 桑渺如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阿姨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临时有个商务晚宴要出席,在你妈妈任职的酒店。晚上家里就你们两个,阿姨不太放心。”
“冰箱里有家政阿姨做好的饭,你自己热热吃。迟屿不用管他,他饿了会自己找吃的。”桑渺如的语调放得更柔缓了些。
“……好的,桑阿姨。” 喉咙有些发紧,棠溪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
电话被棠溪的母亲接过去。
“小溪,别听你阿姨的,你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叫一下迟屿啊。”
棠溪叹气,“知道了。”
“吃完饭做完功课就早点休息,等妈妈休假回去看你。”
忙音响起,棠溪站在原地,初秋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卷过,她却觉得后背渗出一层薄汗。她捏着发烫的手机,望着通往迟屿家那条熟悉又令人窒息的路,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
迟屿家那栋线条冷硬的现代别墅在暮色中逐渐清晰。庭院里精心打理过的绿植在晚风里沉默摇曳,巨大的落地窗透出里面一片暖融的光。棠溪走到雕花铁门前,手指在密码锁上悬停片刻,才僵硬地按下一串数字。
“嘀”的一声轻响,门锁弹开。
她推开沉重的铁门,踏进铺着灰色石板的庭院。刚走几步,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低沉,回话时有些心不在焉。
她循声望去。
院子角落的景观池旁,迟屿正背对着她打电话。他斜倚着冰冷的石栏,身姿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挺拔。褪去了球衣,换上了一件质地柔软的黑色家居长袖T恤,勾勒出宽阔的肩背线条。晚风吹动他额前微湿的碎发。
“……嗯,知道了。” 他对着手机应了一声,语气平淡无波。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握着手机的姿势未变,只是随意地侧过脸,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僵立在庭院入口的棠溪。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
迟屿对着手机又简短地说了两句,结束了通话。手机屏幕的光在他指尖熄灭,被他随手揣进裤兜。整个过程,他的视线始终牢牢锁在棠溪身上。
棠溪没理他,径直穿过庭院,走进客厅。
迟屿笑了一下。
可以。有进步,敢无视他。
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朝她走来,步幅不大。客厅的玻璃门关上隔绝了外面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景观池细微的水流声。
高大的身影将棠溪完全笼罩其中。他身上那股干燥沉稳的檀木香气,混合着庭院里植物的清冽气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