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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被撞开时,带着惯常的戾气,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摇摇欲坠的踉跄。
咸宁长公主景愉冲进了立政殿。
长公主与皇帝兄妹二人政见不合,朝中人尽皆知。
她扶着雕花门框的手泛白,指节因用力而凸起,腕间银钏随着急促的喘息轻响,衬得那张总是含着讥讽的脸,此刻竟染上几分脆弱的潮红。
咸宁扶着门框喘息,浑身烫得像燃着野火。视线在龙椅上那人身上聚焦,喉间发紧。
“让他们都下去!”她声音低哑。
咸宁长公主景愉是皇帝景樾的亲妹妹,在朝中颇有威望,三省六部之中许多她的门客,但她与景樾的关系一直非常紧张。
她一个女流之辈,频繁插手朝政,还常常公然和皇帝唱反调,不少看热闹的臣工都在等着那一日,这个跋扈骄纵的公主会彻底触动圣怒。
就算是陛下的亲妹妹,到时候身首分离,也未可知。
但目前,皇帝没有对她动手的意思,她还是食邑万户,能公然出入立政殿的长公主。
“景樾,让他们都下去!”景愉重复,她的声带已经干燥如被烈火灼过。
众臣手里的笏板差点脱手。
长公主时常因为对一道政令不满,而公然在朝臣议事期间闯入立政殿责问,可到底是从小受到宫廷礼仪规训的公主殿下,该有的礼仪行止都算合度。
至今,在朝臣们面前,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称呼陛下名讳过。
龙椅上的景樾,握着朱笔的手停在奏折朱砂处,一滴丹红晕染开来,如同雪地里溅了血。
他抬眼,墨色瞳仁里翻涌着不明的光。
他抬了抬手。
大臣、内侍们垂着头往殿外缩,靴底碾过金砖的响动在殿内回荡,像群急于躲避风暴的鼠蚁。
殿门合上,偌大的立政殿里紧剩下了他们兄妹二人。
“又怎么了?”景樾懒懒问。
今天他似乎还没颁布什么能让她如此不满的政令?
难道是昨日和户部商议的,钱库调度的事情?
不该啊?
几百万贯,算不上什么大钱,她往日也会过问下国库调度,但也不至于用这副表情冲进来吧?
今日的情状,委实有些不太对劲。
比如,往常这会儿她进了殿,应该就已经冲到御座前叉腰诘责了,可现在,关了门,她还死死扶着鎏金柱,一动不动,面色也非常诡异。
景樾走上了前去。
咸宁的双腿在层叠反复的宫裙之下,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仿佛千万只细蚁顺着血管爬,先是指尖发麻,随即漫到四肢百骸,骨头缝里像被撒了把烧红的碎铁,又麻又烫,偏生连挠抓都使不上力气。
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金砖地在旋转,龙椅上的明黄身影晃成一团模糊的光晕。她扶着鎏金柱想站稳,掌心却像按在烧红的烙铁上,痒意顺着掌纹往心口钻。
她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才勉强压下喉间的呻吟。
“你怎么了?”景樾走近前,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他终于嗅到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不是她惯常的冷梅香,是混杂着灼热血气的甜腥。
目光上移,撞进她水汽氤氲的眼。那双眼向来亮得像淬了冰的刀,此刻却蒙着层浑浊的红,睫毛湿哒哒地黏在眼下,晕开小片潮红。
“咸宁?”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额,指尖在半空僵住。那片肌肤烫得惊人,隔着寸许距离都能感受到灼人的热度,像要把他的指腹烧穿。
咸宁死死踉跄着扑过去,指尖抓住明黄的龙袍下摆,猛地一扯。
玉带崩裂的脆响里,景樾猝不及防被拽得前倾。
她仰着头,努力睁大眼睛,逼视着他。
“景樾,我中毒了。” 她的声音嘶哑,却砸得他心口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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