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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又被打了。
大概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徐承回来了。我那时睡得正香,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但并未醒来,结果动静越来越大,吵得我用毛毯把头蒙了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的背后忽然多出一个蠕动着的滚烫物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徐承。
夜间温度三十度的天气,他死死抱住我的腰,还把头埋在我的颈间,没几分钟我就闷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滚开。”热得要晕死了,我从毛毯里探出头,睡眼惺忪,“你马上要把我热死了。”
徐承没有放开我,他的语气闷闷的:“徐月,我又被打了。”
“好痛啊——”他没什么感情的嚎叫,“我要被痛死了——”
“那是你应得的。”我说,但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打开卧室里的台灯,“去拿药箱。”
徐承的眼睛瞬间变亮了,他跳下床,跑到隔壁房间去找药。
这套房子有两个房间,一间曾经住着我妈和徐承的爸爸,另一间则是我和徐承共享。哦,我是不是忘记说,我和徐承是重组家庭的小孩。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徐承的爸爸徐司年和我妈徐凤英结婚了。
说起来也蛮巧的,这两个人竟然都姓徐。或许是因为相同的姓氏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可能是徐司年的长相在中年男人里确实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反正在徐司年第三次来我妈棋牌室打牌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一起。
“囡囡,来。”因为那天我们吃了超级好吃的铜锅涮肉,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徐凤英穿了件喜庆的红色毛呢大衣,笑眯眯地把我叫过去,“作业明天再写,跟妈妈到外面去吃饭。”
“你要和那个男的结婚了吗?”我问她。
“哦哟,你倒聪明的!”徐凤英揽着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关于徐司年的好,她的眼睛很明亮,新种的睫毛扑闪扑闪,满是对婚后生活的向往。
“……我和你徐叔叔呢前几天看了一套老房子,就在棋牌室边上,一室两厅,精装修的哦!就是年头有点久了,总体还蛮好的。你徐叔叔还有个儿子……”她瞥了我一眼,确定我没有露出什么不快的表情,才继续说:“他……他说他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很独立的,那妈妈想好了,到时候我们买两张床,中间拉上帘子,你们一人一半,互相不打扰。”
“而且客厅里面两个小孩做作业也绰绰有余,你们到时候还可以相互监督学习。”徐凤英的声音忽然放得很低:“囡囡,我和你讲,这房子妈妈全款拿下的,他爹的蛋的,老娘皮夹里最后一点钱都被榨干了!但是……妈妈只写了你的名字。”
“不管未来怎么样,女孩子总归要有个能容身的地方。你听好,无论什么时候,这个房子都是你的家,不允许卖掉,晓得了哇?”
那个时候我们过的日子还算不错,所以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点点头,然后任由徐凤英牵着的手去吃了铜锅涮肉,他和徐司年结婚以后我们还是常常去那家店吃涮肉。
只不过多了一个徐承。
“在发什么呆啊!”徐承从隔壁拿了许多药品,一股脑儿地丢到我的身上:“老子的血都要流干了!”
我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中离开,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只有徐承——他穿了条军绿色大裤衩,露出劲瘦的上半身,青紫的痕迹一直从腹部蔓延到眼眶,很显然是被揍惨了。
“好可怜啊。”贱人自有天收,我心里舒坦多了,笑着拍拍床沿,“过来,我给你搽药。”
徐承打架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有次放学我路过弄堂的时候见到过他和高年级学生掐架,他占了上风,骑在对方的身上,满头满脸的血,旁边四五个人去拉他都没有拉动。
“操尼爹的,操尼爹!”他挥舞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身下人的脸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来啊!来弄死老子啊!”
其余的那几个人吓坏了,傻傻站在那里不敢动作。我本来是不想过去的,但感觉徐承这样打下去要出事,犹豫再三,从包里找了一个口罩带上,远远地朝他喊:“徐承——!”
“走了,别打了!”我说。
闻言,徐承抬起头,他的额角裂了,猩红的血流下来糊住眉眼,他用仅剩的那只眼睛兴奋地看着我,对我挥了挥手,然后继续殴打身下的那个倒霉蛋。
……疯狗。
“够了!”我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