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渡静默一会儿，忽以一极为轻蔑的语气：“原来你二人是走投无路了，才肯吐真言，就这么自信贺某会放过你们？”

她一边拍着灯下飞舞的蚊，一边默默骂：臭蚊、臭男人。

贺时渡瞧着她的蠢样嗤了声，然后便叫她坐在自己上，替她用扇扇去额上的香汗。

芳年送回那二名细作，末了吩咐：“今日是你二人好命，以后便安分好秦国人，若再有事端，可不会似今日这般幸运。”

以前每到这一天，时复都会抄写一整天的佛经烧给他们母亲。以往的六月二十九贺时渡都不会在府上，檀檀从不知他在这一天是什么样的。

贺时渡了眉心，唤来芳年：“哪里抓来的就送回哪里去。”

檀檀不知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娘说过，她这一双手是金枝玉叶，是要被人供奉的，这样一双珍贵的手，怎么会在这里帮他拍蚊呢？

二人也不知如何答这问题。

在邺城，谁人不识贺家郎？便是东太，未必有他更受瞩目。

的情报，遂只能讲邺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传递去。”

但她很肯定，贺时渡是一个骄傲的人，而越骄傲的人，越掩盖不住落寞。

“是...是故国的卓将军。我与师妹因多年来的隐匿，并不大受信任，只负责将情报给师兄，师兄他...早在半月前被大司死。我们这一条线应当是彻底断了，只是不知卓将军在邺城还有无其它的线人。”

“你不？我去拿扇给你扇风。”

他攥住一只发红发的手，她的手是那么小，可以完完全全被他的手掌包裹住，于是他细细挲，檀檀被他摸得面红心，她试着自己的手。

檀檀得了赦，一路小跑去拿扇，她回来时贺时渡还不觉得，倒是她自己惹了一汗。

池塘边微风正好，只是多了蚊虫。

邺城的十年，足以让他们对前这个自负的青年有所了解。

“这二人真是好运，今日我不杀生。”

贺时渡便这样松开了她的手，瞬间的自由让檀檀的心忽然停滞一瞬。

檀檀早在取扇的路上就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

这二人便早已好准备，如无法苟活，至少还能够不受折磨地一起死去。

“接应你们的是何人？”

六月二十九，是他母亲的忌日。

檀檀摊开手：“你看，手都拍了，本没有拍到。”

不该呀，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真是个蠢货。”

...

她并不敢可怜贺

芳年跟随贺时渡那么多个年，自然知今日他的慈悲是为何而来。

贺时渡批完折，一手揽过檀檀的腰让她坐在自己上，随即便想起了她拍了一晚上蚊，遂嫌弃地推开她：“快去洗洗一手蚊血。”

“好。”

他简明扼要地将今日那两个细作的事讲给檀檀，听到卓家的名字，檀檀底微微一颤，这小动作当然是逃不过贺时渡的睛的，只不过全都在他预料内，没必要大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