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

次日清晨，宋时与御剑而来，落在新峰门前。

雾气缭绕，整座山巍峨寂静，宛若一处世外之境。

她收了剑，四下环顾，目光落在槐树下的身影。

杭述静静地坐在树下，今日他穿了身玉色长衫。衬着身后青色山影，像是一弯清冷的月。

晨光镀在他肩侧，晕染了几分暖意。

他像是等了她很久。

宋时与慢悠悠走过去，嗓音带着点惯有的散漫笑意：“师兄是在等我？”

杭述微微侧首，那双含了水似的眼掠过晨曦，似有微光浮动，却未直接回答，只淡声道：“这座山，还未取名。”

宋时与绕着他走了一圈，摸着下巴，目光掠向远处巍峨主峰，眸光微闪：“不如……苍徊？”

杭述目色微动，静静看着她。

宋时与嘴角一勾，随意道：“山色苍茫，剑光徘徊。苍徊，如何？”

他未言语，低眉轻声：“苍徊……”

似在喃喃，又似在记住什么。

晨风吹起他袖角，拂过宋时与鬓间，微冷的气息相触，轻若无痕。

从今日起，他们正式入住苍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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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峰而居后，宋时与才发现，杭述竟是个彻头彻尾的禁欲剑修。

清冷、克制、寡言、规律，连呼吸都沉静如霜雪。

什么“温润如玉，光风霁月”，全是假的。

他只是长了副好皮相，待人周到，礼数无缺，便叫人误以为他性情温和。

可若真住在一处，才能发觉——

杭述是冷的。

骨子里透着克制，举止间藏着距离，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打磨至无懈可击。

他像是从不曾被什么撼动过。就连他的弟弟杭淮，他对此也是淡淡的。

宋时与有时会想，若真要论起剑修的清心寡欲，杭述恐怕比那些闭关苦修的老前辈还要极端些。

她与他，天生便是两个极端。

雪窦峰辰时方练剑，可杭述却更早就起身修行。

宋时与对此不敢苟同，继续我行我素。

杭述从不劝她，亦从不评价。

这份“互不干涉”的相处模式让宋时与颇为受用，直至，同修之日，他们必须同时运转剑意。

那一日，宋时与才刚翻了个身，正准备再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一道冷冽的凉风透过窗棂，穿堂而过。

她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

……这是杭述的剑意。

宋时与翻了个身，随即在心里骂了句。

杭述又练剑了？！

门外传来杭述的声音，语气平稳：“师妹，不早了。”

与此同时，窗外探出一个小脑袋。

杭淮眼睛亮亮的，糯糯地喊：“阿与姐姐，快起床！”

宋时与：“……”

她揉了揉眉心，认命地起身穿衣。

修道之人，难逃早起之劫。

山风微凉，杭述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低眉微笑，看着她走出来，淡声道：“醒了？”

宋时与打了个哈欠，有些怨色地靠着廊柱，抬眸看他：“杭师兄真是自律。”

杭述侧眸看她，眸色沉敛，似笑非笑：“师妹也该习惯。”

宋时与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轻笑了下，伸了个懒腰：“罢了罢了，反正除了练那本归一诀，你晨练你的，我练我的，我们互不影响。”

她的袖摆轻轻擦过杭述的剑柄，袭来一阵淡淡的冷香，杭述微微一顿。

杭述未动，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低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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