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潇走后，她已有五十年不曾掌剑，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的光景，可如今回首细想，竟然生隔世之，仿佛那个剑不离的形象已经笼上一层厚重前尘，遥远而毫不真切。

想想就觉得开心。

白浣月摇摇，：“今天采药。”

苻黎这才不情不愿地，眷地目送对方迈青瓦小院里，门扉合拢之前，他一直来回轻挥爪，以示告别。

苻黎闻言，尾甩得更，发纷扬间，径直跃向前方山，为她开路启行。

没有往来不绝的嘈杂人声，没有令人生厌的窥探视线，这片静谧天地里，只有他和她。

她浑然忘记了当时自己手训诫的事情，在她底，那只是无意看见家门小狗小猫打架，顺手丢了一木行驱赶而已，至于她不见他，无非是觉得年纪轻轻耽于情，荒废一修行，多少有些可惜。

可惜梦想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只见白浣月住他的后颈，把这贪心的小狐狸轻松提至地面，吩咐：“回去罢。”

可以陪伴左右，有时她还愿意抱着他、摸着他，指尖从划向尾，酥酥麻麻，舒服至极。他的相思病便在这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中得到治愈，与睡眠逐渐恢复，整颗狐心安定宁和。

唯一中不足的是，他还没搬白姑娘家里。

她斟了一杯茶，慢慢饮下。其实早就到了气辟谷的境界，如今重渡人世，务求一个返璞归真，自然样样依照凡俗习惯行事。

厢房寻常人家布置，木桌木凳，形制简朴，唯独墙角放有一黑沉剑匣，可惜空空落落，并未存放任何兵刃。

反正过段时间就会自己跑开了，毕竟去年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依照人类角度看去，这是一切的想要成为上门赘婿的心态。不过苻黎不以为耻，他本没有人类男那奇怪的自尊自负，慕乃是兽类天，偶实力往往代表了生存保障，他能有幸呆在她的边，只觉荣耀。

然而金乌西沉复又东升，一转间，尽夏初，小狐狸依旧稳稳跟在她的边。

过了天就好了。白浣月望向窗外的脉脉斜晖，如此想到。

走至镜山山腰，青瓦小院近在前，白浣月停了步，苻黎却未自觉跃下肩，他有些心虚地把埋低，又朝白姑娘脸颊拱了拱，再度尝试以撒换取留宿机会。

白浣月对此不为所动，毕竟年岁摆在那里，什么大小场面没有见过，天万发生长，飞禽走兽同样汲汲奔走忙于求偶，途中碰见一两个发了的小妖怪，不算什么稀奇事。

“仙长仙长，”苻黎蹦蹦迈着步，行走之际，一路细飞舞，“今天要去镇上吗？”

他最喜采药了，因为山人烟稀少，且又罕有妖经过，可以尽情享受和白姑娘的独时光，还能趁着采摘结束的空档来到树荫下方纳凉小憩，而他习惯伏在她的膝，享受清风与抚摸。

他不由开始放声哼唱小曲，满腔愉悦似乎染到了同行者，白浣月盯着这沉溺于当下风光不可自的狐狸，边隐隐柔和笑意。

一路行至山，苻黎旋即化人形，借助五指便利行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全凭心意胡采摘一通，乌泱泱堆到白姑娘面前，一边专注看她分拣，一边好奇提问：“仙长，这个是什么？葵菜吗？”

这时忽听一阵鸦雀归巢之声，白浣月又想到了那只小狐狸，估摸他已折返回了烟霞，然而侧耳一听，漫山的虫鸣鸟叫闹非凡，而他均匀的呼声却是夹杂其中——居然还守在门前，倒是执着。

“去时陌上如锦，今日楼柳又青……”

嗒。白浣月搁下药篓，穿过小院，径直走西侧厢房之中。

因为气候炎的缘故，他开始不停掉，每天一梳一大把，好不容易养的蓬松姿态不复存在，颜更是变得黯淡，底灰沉颜。而不幸中的万幸在于自己不是白狐，不然夏天着一张潦草黑脸，还怎么讨白姑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