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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时北是真的烦她。
他知道她为什么要接近他。
小学五年级,他爸出任务意外离开。刚开始他们只是接到通知,他妈不信,待半年后接到骨灰,他妈的精神没支撑住,逐渐抑郁。时北经常去精神病院帮她去配药,那家医院他去的比普通三甲都多。最后一次拿药回来,他连着一高的录取通知书一起,给妈妈看。那是本市最好的省重点高中,能进去,就是半只脚踏进了大学的大门。他妈表现得特别高兴,反常得高兴。半个月后,跳河自杀了。
她没死在家里,死在和他爸相遇的河边。
那年整条老街都要避开他家,伴随指指点点。
因家事不断,他越发寡言。“上面”一直很照顾他,应该也跟一高的老师聊过。尽管时北缺席高中入学摸底考试,还是被分到了一高重点班。
也就是宋柠心所在的班级。
而宋柠心就是班主任老师派下来的那双白手套。
她了解个大概——知道他爸是烈士,知道他妈也走了,知道自己要领着他好好学习。
她给自己加了很多戏,认定自己在拯救不良少年。搅黄面馆的工作后,她来过一次他家,发现他并非摆烂的混子,只是有瘫痪的奶奶要照顾,有七岁的表弟要带,没空上18点到22点晚自习。
宋柠心局促站着,忽然无从下手。她意识到这时候提学习非常没眼色,人家典型还为生存所困呢。
时北没理她,一步步带护工阿姨翻身,教她奶奶的药怎么吃。
倒是姑姑回来,见一漂亮同学来家里找时北,热情 拉她吃了个晚饭。
宋柠心嘴巴很甜,每夹一筷子,便要说这是她今年吃过最好吃的菜,比饭店都要好吃。家里的菜就是最好的,可惜她都吃不到。她回去要告诉妈妈,让她也给她煮这样的菜。
那就是一道红烧小黄鱼和蒜头青菜而已。
时北觉得她假得浑然天成。
她吃人嘴短,回家列了计划拿给时北,去掉高中生最低睡眠6小时,每门科目依然可以分配充足的时间学习。时北跟她说话没好气:“劳您费心了,我上个大专就行了。”
她生气:“大专?那你现在就可以去上了!”初中毕业就可以去读大专了。
“我要读的只收高中生。”
“你……还有理想的院校?”
“S市机电。”他随口扯了个离家近的大专。
宋柠心没话说,但也没放弃。
高一课业重,她并不能抽出时间逮他,可稍有空隙,她便会递给他一些题。
时北带表弟做作业,闲来没事,做了两次。他意识到,这些题是宋柠心看他试卷,找到的错题类型。她抄了一些类似题型,把拆解的步骤解释在纸上。
整个第一学期,她都这样做了。
高一寒假,假期很短。她提前打电话,问有没有空,她要看一下他的作业。时北说随便。三十分钟后,她就到了。宋柠心见他作业进度不快,当即自作主张,决定留下陪他写作业。
时北问,你没有事做吗?
她摇头,今天没事。
时北问,你没有朋友吗?
宋柠心低下头,写下选择题答案,笔尖慢吞吞画完一个“D”,小声说:“有的吧……但大家都很忙啊。”
班上大多数女生都是本市几所重点初中考过来的。话题相投、趣味相投,早在一开学就有自习或是吃饭的伴儿,宋柠心有跟两个女生结过伴,很快不了了之,甚至遭遇过背刺。
她的临时班长做得太过投入,很不“讨喜”。
时北不喜欢讨喜这个词。人没必要讨喜。尽管宋柠心努力讨喜,但在竞争压力极大的一高,女孩子更喜欢“无害”的同性。
她腆着张漂亮脸蛋儿,厚脸皮地问:“那……我们不算朋友吗?”
时北不吃她那套:“不算。”
“哼。”
这天,他们在时北家一楼的红木桌上,面对面做了一下午卷子。中间宋柠心问了个问题。她问时北,开学朱老师要选班长,你会选我吗?
时北问,都有谁?
宋柠心小声说,好像有王茹梦。
“那不会选你。”
“为什么?”
时北皱起眉头:“我是说他们不会选你的。”他们是指其他同学。
“为什么?”宋柠心嘴巴一扁,特别委屈。
她对这一信息显然不意外,但也不接受。
“别问我。”
王茹梦是学习委员。在学习成绩差不多的情况下,就看平时谁更能俘获人心。王茹梦没有攻击性,是个温柔的和事佬。同学没做作业,她安慰人家没关系的,赶紧抄,应付一下。
宋柠心是临时班长,做了很多实事,也得罪不少人。
今天看来,她好像也知道自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