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他，叹了一气：“你倒真到不问世事。”

二串撩起帘冷风扑来，相容冷得一个寒战就清醒了：“到了？”

他一路从江南过来，也留宿小村小庄，市坊相通络绎不绝，而这城镇乡野阡陌通，已有野市，在这富裕的天下，哪个傻还去寻什么人间避世桃源。

执书问经，寻山访居士，与鸿儒学士谈阔论。其实他不过好奇问起，人间柴米油盐，旧友亲故人情，哪一样不需要银两差遣打发，你这山居士怎么没半穷骨清风的姿态。

外二串唱大戏一般闹得他心也实在困不下去，可再是心有好奇，相容也不伸手撩帘看。实在太冷，双手贪着手炉的温，半都不往毯外动弹。

“哎，王爷，王爷，你看你看。”

佟家上手就敲，外二串连连痛叫，相容哑然失笑。

故友凑近，看怪人一般看他，然后猛烈地大笑：“你当真，当真是山老夫啊，哈哈哈哈……”

远离庙堂后，他居在江南小地，一街小巷，一方小宅，只想远离人世发誓天下第一闲人，他路有冻死骨也罢，求能独善其就好。

“哟，又是一栋新起的宅！”

外到底是如何样，楼起西阁兴？人来车往熙熙攘攘？千里之外南方都一副气派的大好样，何况天脚下的长陵城。

“脸上冻红血丝了，等下屋先别火急火燎拿脸。”见着二串一个大男人脸上两朵红，相容不由笑了一声。

车里垫足了柔的毯，相容团着雪白的大裘坐在上面，半眯着睛休歇着。

二串虎虎脑地摸摸

“颠簸赶了许多天，好歹是赶上与虞相一面了，你没看见城楼上了风又咳了好些声，好不容易休息下去了，你个不晓得事的……”

年相容从长陵带到江南的仆，阔别这样多年回来，看着城里一事一，难免激动又新奇。

相容倦怠懒懒，指腹挲着手炉上繁琐的纹就是不愿意脱手：“二串继续说，我听着呢。”

“小声，人睡着呢。”坐在车外边小座上的佟家，忍不住压低声呵斥。

车停在了离城最近的府宅，好些行走路人都犹豫驻足或投以好奇光，空空许久的淮亲王府邸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二串摸摸，憨着小声：“这不是，激动吗？”

下山时，恍然才发觉，周边楼玉雕，画舫书阁，文风盛起，百姓的钱袋早不仅仅拘于生活的温饱冷，吃饱喝足后附庸风雅见怪不怪。

被人笑了好一顿，才知现世早不同从前，如今大者的一幅字画有市无价，一场义讲论价值百两千金，清贫居士早是许久前的事情了。

“到了。”

“喏诺，你看吧，你看吧！”二串冲佟家得意地嘘了一声，得巧还记得卖乖，“还是咱们王爷好。”

“没睡着呢。”

“当今陛下是位明君。”数月行程，遇见形各异的人，可这句话却常听到。当今陛下以明德之名，受天下民，偏偏于他而言却如恶，只求着梦能逃过那张脸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