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比较，这慈宁的囚笼，反倒让她得了些许清净。

如今只需侍奉一人，虽说是被迫，可元令殊到底是尊贵的女，那双手抚过肌肤时，不会留下令人作呕的黏腻，那双碾上来时，也不会带着令人窒息的浊臭酒气。

可为何偏偏选中她？

这般局势下，元令殊的成功简直是板上钉钉。

正是这般炼狱，反倒淬她骨里的韧劲，就像石里钻的野草，越是践踏越是疯长。

她真的很想活。

她想活。

这般锦衣玉的日，是从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要的是满朝文武亲手将玉玺捧回她面前，要的是史官提笔时不得不写下“众望所归”四个字。

她低看着上的衣裙，有些恍惚。

至少这些时日，她真真切切活得像个人了。

要的本不是偷天换日。

吃穿用度皆是上乘，绫罗绸缎、珍馐馔，无一不。除却夜里那难以启齿的承，她过得比从前舒坦千百倍。虽说不得跨这慈宁的门槛，可对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她本就在醉仙楼的四方天井里困了多年，横竖都是囚笼，她早已习惯。

她鼻尖蓦地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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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等待她的，是生路，还是鸩酒白绫？

她竟在这饮鸩止渴的安稳里，生了可耻的贪恋。

再不必对满堂酒客谄媚赔笑，不必被油腻的手掌突然揩油，更不用因为弹错音被老鸨打骂……

她亦能从事中到愉，甚至觉得是自己攀了。

曾几何时，寒冬腊月里她冻得瑟瑟发抖，老鸨嫌她穿得臃，当众扯烂她唯一的棉袄。她只能裹着透的薄纱，十指冻得青紫，却还要撑着笑意，在满堂酒客的狎昵目光下拨琴弦。

况且太后对她并无苛待。

说来可笑，中这段日竟成了她有生以来最安稳的日。

她分不清这日日下的助汤药，究竟是登云梯，还是命符。

若是能一直这样活下去，该多好。

元令殊要寻生育工，满妃嫔哪个不比她清白？偏选上的她，是因为她低微，无依无靠，事后更容易“难产而死”吗？届时史书工笔，不过添一句“红颜薄命，难产薨逝”。

她如今既盼着早日有，好达成太后的期许，又恐惧那一天的到来——

女低眉顺地伺候她盥洗更衣，云锦衣料如般落，里衬絮着细腻的蚕丝，贴在她上，又轻又。

——她想活个人样。

谋反，更谋人心。

在秦淮河畔最腌臜的岁月里，她见惯了那些肮脏男人狎作乐、甚至将人玩致死的丑态，见过太多妹了无声息地被抬醉仙楼，有的浑青紫不成人形，有的染上脏病……老鸨总拿草席一卷，嫌弃地差人抛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