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不去四楼了。别吓着他。

我翻开他挂在床尾的病历本，撕下一小条白纸，用红铅笔涂抹一张公车票。两红边，几排数字，我笔拙劣，只好在“报销凭证”这几个正楷字上描了又描，生怕他看破绽。所幸傻果然是傻，老唐慌忙爬起来双手接过假车票，毯绞在赤的间。他低端详，嘴嘟着，眉梢弯弯，里闪着光，笑得好灿烂。

紫金置业的新广告突然伴着俗不可耐的响乐闪过荧幕，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小姑娘站在大红大绿的城市鸟瞰图前，说着居者有其屋的鬼话。老唐看到广告就浑绷起来，手抓住板凳边沿，指节都泛白了。

那之后的每天清晨，他都会早起，坐到后院的长椅上等车来。

有一晚两人坨在一起实在太，我睡不着，就开始问他到底梦到了什么。他混地说是一个从坠落的梦。

傻就是傻，逗逗他吧。

“坐这路车就能到你家，”我说，“不过车次不多，得等。”

老唐似乎也变得更有趣了。有时候，他会在公共休息室里将视线从电视上移开，偷偷瞥向我。有时候，他会在我到前列时哼哼唧唧，翘起。有时候，他会在夜后迷迷糊糊跑到护工值班室，钻到我的折叠床上，说是被噩梦惊醒，一个人不敢睡。我本来打算向医生反映反映这个情况，让他们给老唐开些助眠的药，但又转念一想——他都这么傻了，别再雪上加霜了。

所以我只好搂着他睡觉。折叠床不大，和老唐挤在一起并不轻松。他总要拽着我的衣服蜷成一团，像是要躲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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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的一番，日变得有趣起来。

第二天，老唐破天荒地赖床了。他裹着毯缩在病床上背对着房门，我叉着腰，几乎想床边的制束带给他绑上，怎么挣扎怎么撒都不解开，让他在床上饿几天，在床上拉屎，在床上撒，由我提着便盆，夺走所有尊严。

但他只是个傻，无药可医，无法可治。

当天晚上在值班室里的时候，他一直很沉默，不叫也不扭，呆呆地望着天板。我胡抹了一把汗，脸埋他的，用力啃咬他的。老唐顺从地敞开手臂起。他很和，松的间躲着一颗砰砰动的心，心声震耳聋。

“那是你的大脑以为沉睡中的你快死了，在企图把你唤醒。”我学着医院门诊里那帮坐台骗的语气，故玄虚地回答。

老唐生日那天，他照例坐在休息室里愣愣地盯着电视看。我靠着墙站在他斜后方，看着他脑后糟糟的卷，思索着今晚如何用兜里新买的小玩把老唐哭。

“你哪有家呀，家里人早就不要你啦。”我一边调侃一边把得更。得烂熟的诚实地裹缠上来，可老唐却哭了。他默默地掉着泪，没有泣，没有呼嚎，只是掉泪。泪滴顺着红的脸到嘴上，我就追着亲上去。他的嘴被泪得又又，还有咸，和下面一样。

“我想回家。”他在我闷闷地说。

后半夜老唐就自己溜回病房去了。小玩最终也没用上。

我把从医院后院揪下来的小扔搪瓷杯，哐啷一声放上老唐的床柜。老唐吓了一，回过，匆匆看了看蔫了吧唧的，又仰面看向我。无辜，不解，忧心忡忡。

“回家嘛？这里不好玩儿吗？”我烦躁地松开嘴，拍拍他的，示意他夹些。颤了颤，后缩了缩，可他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