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空闲的那人搓了搓冻紫红的面庞，抱怨：“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

特别大。

“不死也活不成，一并拖走算了。”

“拖到地方要还没死，是烧是留？”

另一人拉着车，连抱怨的力都没了：“咱们动作快些，办完差好回去喝酒。”

抬上车，刚要运走，紫红面庞的衙役努努嘴，示意另一人看残垣断下的半截衣角：“那儿是不是还有个？”

两衙役拉着板车离开了。

“摸着还和，不会没死吧？”

风来，浮雪簌簌落了一层，半掩在雪里的孩拼尽全力挣扎了一下，还没离地，又绵绵栽了回去。他已经受不到寒冷，迟钝的并不能屏蔽痛，哪怕只是稍动一动手指，都疼得钻心。

骤失居所的百姓每日还能领聊胜于无的赈济，上裹着足够厚实的棉衣，乞丐们自冬以来照旧是那陪他们走过四季破烂布衫，御寒凭的是意志，以为熬一熬冬天就能过去，一场百年难遇大雪，浇灭了他们求生的意志。

积雪难化，偏又遇上雨连绵，雨刚一落地，立刻结成冰。路难行，小贩们不愿摊，行人也没几个，镇上显得死寂一片。

民间素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可遇上这鹅大的雪，还连下两日不止，百姓们只剩叫苦不迭的份。镇上不少房屋已被大雪压塌，无家可归的人只能拖家带，钻到背风的小巷里等待官府救济。小巷并不宽敞，平日里最多容一人通过，若是两人迎面相遇，都需侧，方可顺利通行。

他又累，又饿，又困，也许睡过去，就什么也觉不到了。可他不敢睡，怕错过自己想等的人。

两人步伐加，到了地方，在雪地里一番搜寻，拖两半埋雪中的僵尸。

这巷并非原来就有，而是刘员外和李员外家院墙间的夹。两家人平时没少为这一星半的地方争得面红耳赤，现在叫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占了去，当即不了。

帽得歪斜的衙役走过去抬脚一踹，踢了个结实，从雪里把人拽来一瞧，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半大孩童。

“那倒也是……下次来再说吧！”

此地名为千桃镇，附近有一座碧桃山，山上住着一个好看的少年，他每次下山都会带走一两个小乞丐，其中便有这孩认识的。

雪地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冻得青紫僵，每日清早会有官府派来的人，推着板车把这些尸抬到指定地焚化。起初一天能拉走十来个，到现在两天拉不走一个，都死差不多了。

两家空前团结，一致对外，直把这些可怜人赶到一片鲜少有人问津的废墟。此原是一土庙，后来不知怎地被雷劈了门匾，镇上人觉着犯忌讳，无人再来。没了香火供奉，日一久，这里便荒废下来，如今倒成了乞丐的聚集地。

打破寂静的是一声嚏和车碾过冰碴的“吱嘎”声，两个衙役模样的人拉着车，晃晃悠悠往土庙废墟走去。

“阿嚏！”

那孩生疮的手指微微颤了颤，回应。

看到昔日一起拾荒乞讨遭人白的伙伴，穿着净的衣服，梳着整齐的发髻，走在那少年边，他心中不可抑制涌羡慕……希望自己也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