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记得，天帝伯伯当年将他与晏衡招至中时，义正辞严，要他二人真刀真枪讨伐妖冥界，非杀个血漂橹不可。

“不对，错了，错了！”

扶翎撇撇嘴，“冤枉啊小殿下！我是看你容貌俊，一心思慕少艾，才忍不住耍了小幻术。我可没堵你的嘴，你要念旨，在这儿念便是了，凶的什么。”

须知这方寸空间里可藏不下东西。扶翎甫一说话，细声便轻如鹅羽，刷得他耳侧直。

姬衍笨嘴拙，接她话术不过，再者这场上无旁人在侧。索也不与她多费，径直念起天帝旨意来。

怎么不敢，他也自信扶翎耍不了招，堂堂沧瀛三皇怕过谁么？可笑！

这蛇妖眉目间波横聚，似哀愁又似怨怼，又好像是眸藏了个钩，小猫爪样的往人心上挠。姬衍瞧见那，心里便蓦然一沉。

扶翎又要解释，姬衍耐着，“不用多说了。”

姬衍依然是那副淡淡神情，“不必发誓，你我各执兵，上那场便是。”

语态神情都无辜极了。好像错了事的是姬衍一般。

呵。姬衍信她鬼话。这听竹谷方丈绵延百余里，怎么挑不空一个小场？

扶翎看着他，好整以暇地笑。

扶翎笑得枝招展，“恭敬不如从命。”

甚至，似乎扶翎飞得更快些。

嘭、嘭。

扶翎的法样式奇特，是一个裹挟着青丝的玉梭。知白与守黑将玉梭夺过去查验了一下，确认只是攻击不、仅可蔽的寻常法，还不屑地撇了撇嘴。

姬衍决定给她一个下威，“既要认降，便好好地接旨。休要想耍什么招，我手里的九霄落星戟可不吃你这。”

“小殿下，你怎么不读了？”扶翎冷笑着问。

扶翎一双灵动明眸早已凑到跟前，扑闪扑闪地瞧他，“不知。”

他本能回避式地把一偏，想离她远一些。这蛇妖却好不知趣，他越是退后，她便越是恬不知耻地凑上来。

姬衍更恼，他知是扶翎趁他不察对他施展了媚术。然而也不敢怨，不然要承认自己堂堂龙皇，在这儿被一蛇妖的小小媚术迷住了吗？

若是传去，还不是让人笑话死了。

姬衍正要将圣旨重新收袖中，却被扶翎劈夺过，扶翎厉声，“这圣旨哪里错了，我

究竟是哪里不对？

她笑什么？

什么？

传旨便传旨，有必要靠这么近吗？

狭小一方天地里，有人心的声音清晰可闻。

姬衍越往下读，越发读得心惊。

她发完狠誓，又将目光转向姬衍，神似乎是在说，“小殿下，你敢吗？”

如今血也了，妖也滥杀了，圣旨里“抚顺归化”之说又该如何解释？

扶翎似乎能看穿他心意似的，解释，“殿下，鄙舍窄陋，摆不了天界那般大的场东，倒是委屈您了。”

他退，她追。他退，她再追。

她没说的话是，至于你那九霄落星戟，能在这儿施展什么法力算我输。

姬衍登时念清心诀咒语，前又从昏昏复了澄明，那藏钩的眸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蛇妖细细长长的睛，尾挑着拈蜂惹蝶的桃样。

句谎，教我扒骨而死，永不六界回。”扶翎仰发誓，她语言与目光俱是笃实诚恳，一改先前的玩笑模样。

不对！

“……时迁事移，今有若妖众忘却昔年盟誓，犯上作衅，不成统。然朕顾念先祖旧谊，特遣天使晏衡、姬衍二人下界，率师讲和，抚顺归化，以成秦晋之好矣……”

他让扶翎带兵，言下之意，还怕自己误伤了她。

还是那双记忆里惹人憎恶的睛。

两人腾云驾雾，一同上了场。知白守黑与七七守在陆地上，盯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一并睛，只觉二人轻功分不低。

姬衍随之便到，只是传旨咒语还未念，便蹙起了眉。

他看着几乎要把挂在他上的扶翎，脸黑如锅灰。

待被人挤到场边角时，三皇殿下终于恼羞成怒、忍无可忍，而义愤填膺，“男女有别，你知不知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