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看着她这大义凛然的模样，噙着泪如捣蒜。

姬衍说听竹谷不知虚实，一线孤军直的话恐遭埋伏——晏衡，衍兄，你是嫌我手下侦查斥候不够尽责吗？

扶翎猜得不错，姬衍虽面严整齐正，心里却焦灼如锅上的蚂蚁，正想发一发威风。

毕竟，那可是妖冥界大名远扬的活阎王啊。

万年前鸿钧河大战，妖冥界输了个惨，便从此与神仙界签订盟约，答应俯首称臣，时缴纳岁贡。可如今万年已过，妖冥界不时有不服教的人想，一两，虽不盛，但也惹得人心烦。天帝便分拨十万兵，敕令青旻皇晏衡、沧瀛皇姬衍下界讨伐，给人一个下威。

灵音情报不假。听竹谷门，果有数千战将作雁字形拱围而列，刀枪铁盾上淬着凛洌寒光。旌旗猎猎招展，遮天蔽空。

蛇族与仙界，倒也不完全是井不犯河。

七七抻长脖往雁看，果见一众玄重甲里簇着一个翎冠的少年将军。那少年俊不必说，只这遥遥看着，都能勾勒他括的眉与墨黑的，也果然如传闻里一般，只一玄衣冠，并不披带甲胄。

最关键的是

谁让上一次仙界征讨妖冥界时，青旻族战果压了沧瀛族一呢？谁让自己不读圣人书，才智不如人呢？

七七面发白，“翎，你莫再吓我了，我胆小得很。”

消消气。你说这些，我都知。我灵蛇一族世居东海，向来与仙界井不犯河，哪知怎么就了那浑小的霉？把我这宝地搅得天翻地覆，这恶气倘若不，我如何对得起先祖？”

姬衍说，你我初妖冥界不久，将士习不熟，作战方略未定，怎可如此轻敌、贸然犯——晏衡，衍兄，可听说那听竹谷主、北海君是个病恹恹的女人哎。

便如前几日，晏衡以求和解为名，设下酒席宴请他，结果三杯两盏淡酒便骗他立下军令状，要他孤军这听竹谷。

她没见过这阵仗，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圆脑袋跟小雀儿似的直往下探。一个趔趄，险些跌下云层。

姬衍心思敞亮，不似晏衡那般熟读人间将相书谋略，是以常常不知不觉便被对方踹到沟里。

人活着想登神仙界，人死了要妖冥界，自然得向前两界烧香纳贡，只是这两界之间却是谁也不服谁。

七七不住地抚顺气，只觉只是遥遥看上一，便教人不过气来。

七七看了几，便往扶翎后躲，“好看是好看，只是这小郎君面凶得很，我看了害怕。”

“小心。”扶翎了她后领衣服，“若真摔到这堆罗刹鬼中间，我可保不住你。”

“你想看他？”扶翎打了个哈欠，往雁字的地方闲闲一指，“最前面带着翎盔的便是。”

“他好看么？”扶翎看着七七喜忧变幻的脸，问。

姬衍没给他一酒呛在咙里。

云自人世下沉至冥界，周遭气息愈加浊浑，转瞬便到北海听竹谷。

至于次日姬衍酒醒过来、意识到晏衡往酒菜里下了东西、悔不当初的事，也不必提了。

扶翎吓唬她，“还没开战你就怕？若是待会他发威起来，扬言我再不门，他便要卸我谷中人的胳膊脚，你不是要吓过去？”

七七委屈地撇撇嘴，“翎，听闻那沧瀛皇姬衍相貌英、喜穿玄袍。如今倒好，他带着一堆黑衣黑甲的兵杀过来，我这打看去，哪能分得清谁是兵谁是将？”

他与晏衡此番下妖冥界，是奉了天帝之命、要给神仙界立威不假。然而少年人好大喜功争好斗，二位小将军都不愿让另一人功劳压过自己，便常常明里暗里地互相不对付。

姬衍说晏衡拨给他的一万兵太少——晏衡，衍兄，你是嫌我青旻将士不如你沧瀛兵壮吗？

天地分神仙界、妖冥界、人界三界。人界自有皇帝当家，神仙界有青旻、沧瀛两族，一掌空、一掌海，各司其职，平级统辖；妖冥界有冥府与四大妖司执掌，分别为西岭狼族，北海蛇族，东岐虎族，南泽鹤族。

扶翎却笑眯眯的，“怕他什么？小儿郎不知天地厚，我还没布网，他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最后，姬衍醉醺醺地看着军令状上的“……八千将士……取功……违令者自裁谢罪……”等字，被晏衡哄诱着下了军令状的手印。

病恹恹的女人哎。

其实，扶翎说的有一不对。

这才是她记忆里威风八面的翎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