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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具备后来潘晚吟说的钻屁股门子的一切条件。
杜仲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把这几个字记得这该死的牢,甚至生命终点,脑子里仍有妻子平静的话音。
正如汪湘莲的希腊少年。
没有一天忘却,始终刻在他的思想上。
华盛顿的春天,樱花盛开,潮汐湖畔多出一群摄影师、画家、游人,沿岸樱花开得肆无忌惮的火热。在那里呆一阵,回到公寓外衣上仍旧有花香。
他们看了整天樱花,也看路人。
到傍晚,小雨濛濛。
年迈的房东太太坐在阳台,告诉楼下两位归来的东方青年,家里来信了。
话其实是对汪湘莲说的。
杜仲明并不住在这里。
房东太太很喜欢两位年轻漂亮的博士,悄悄猜测他们的关系,渐渐地,把他们亲密关系的猜测暴露在用词里,将两人说成一家子。
杜仲明从他撑起的大衣雨伞下跑出来,冒着雨点子去信箱取信。
快去快回,回到汪湘莲身边,把信从毛衣的保护中抽出来,物归原主,接着撑起一路回来充当雨伞的大衣,护着他快步走进门厅。
房东太太把一切看在眼里,笑了。美国老太太常把他们当成电影来看,两个漂亮的东方男人,不管做什么,对她的眼睛都很友好。
杜仲明是真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煮咖啡也煮得粗糙,他的才智在这方面极度不灵光。
“只能委屈时举你了。”
淋了雨,该喝点热的去寒。
他心情很好,关心也向来坦荡。
或者说,爱也坦荡,从确定心意那天起,从不隐藏自己的感情,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年长几岁,还是那个在报纸上骂人连化名都不肯起的杜少云。
雨大多淋在他身上。
他却让汪湘莲去换衣服,自己一身湿衣忙着给他煮热咖啡。
房间的灯坏了,明天才有人来维修,只开了盏拉线台灯,黄融融的灯影,照着满书桌对叠整齐的手稿,他的字迹和他的叠在一起,亲密无间。
感情到达个沸点,所有行为也是自然的。
书桌前,咖啡香气弥漫,他们握紧过彼此的手,杜仲明更为坦荡一些,但每次贴近对方脸颊,他总会躲闪,像松鼠或是其他怯弱的小动物,急急忙忙缩回老窝。
碰上这种情况,杜仲明自打圆场。
为他理一理衣襟,装作没事发生。
从小读《石头记》的人和他当然不一样,再说了,感情总要徐徐渐进,进得慢在杜仲明这样的才彦面前,算不得什么。
他有的是年轻可以挥霍。
他的年轻为心上人预备着。
汪湘莲如果不说接下来一番话,他可以大胆地年轻,期待下去,享受灵魂遇到同类,与之共鸣的快乐。
在他看来,灵魂没有性别。
也不存在世俗障碍。
今晚气氛极好,窗外的下雨,坏掉的顶灯,去给孙女过生日的房东太太,天气和环境一样懂事。
像谁为他们预备的雨夜。
应该发生点什么才不算辜负。
终究还是派上用场了,三十分钟后,杜仲明将无比后悔自己让汪湘莲说下去,他判断失误,这个故事不是他能承受的。
汪湘莲说他永远记得那个地方。
每颗鹅卵石的排布他都记得。
那是幢红瓦黄墙的洋楼,院子里有一条鹅卵石小路,两边栽种百日红、迎春花、丁香紫荆,道路尽头是一颗矮桂花。
在那栋洋楼里,父母的老朋友,深受他尊敬的长辈也在这样一个雨夜问他,知不知道古希腊最为崇高的爱是什么?
他不知道。
这位长辈的人品修养很受人称道,所以父母放心地把他送到这里,动荡时代,跟着长辈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