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和陈顺不打不相识的开端，想起这人枪，把枪往他嘴里的危险举动。

这样的人不军人反而在养，谁不说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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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难懂的。”

当然，这句话周文棠没说。

咔咔几声。

【注】

陈顺停下来看他，刮汗的手停在额角。

陈顺肩肌突然耸展了一下，周文棠立听见几声噼里啪啦的关节响动，顿时噎住。

意思是以后再说。

“比你清楚。”

本以为一句话能激什么来，没想到陈顺转，用看傻的神看他。

看得周文棠发。

但这耳掴太不是朋友，天南地北地不见面整整四年，也不来个电话。一来电话，趿鞋从胡同匆匆跑到电话亭，以为他想通了，打算回队，接来话筒一听，帮他媳妇找人呢。

吃没吃饭？

两人往军用大卡车停车走，打算一起去到考古现场。陈顺心情不坏，没日谁老祖，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周文棠跟不上，骂他仗着长，把路走得好像在溜他似的。

让他想起他那五十岁迎来初恋的老父亲。

陈顺摆手。

衬衫扣还没系，前襟一线刚的肌，他手掌压在腰间，指叩击挎枪的棕夹。

后的人再次追上来，快磨短半截，陈顺依然不说回不回北京，无论重复多少次那件事过去了，还是不给准话。周文棠只好直起背，对他背影喊话。

“傻笑什么？”

周文棠一副你别讲鬼话的表情，“谁信啊，汇款找人找医院，你对你自个儿有这么上心吗？陈照野，你清不清楚杜蘅同志的背景？”

周文棠追上来，地地的北京腔端了来：“为媳妇是吧，留在这儿托举你媳妇，继续给她？”

陈顺是老天就此观他的耳掴。

是不是又在看嬢嬢的病情电报？

背脊俯直之间，一铁骨，简直是天与地这副躯中搏的心脏。

周文棠一直认为自己不会和说话的人朋友，然而老天就是这样，一个人但凡铜牙铁齿说些什么，必然要被狠狠一耳掴。

一拃：大拇指和中指张开的距离。

不知她歇在家里在什么？手脚还疼不疼？

“你不了解我媳妇，她不用谁托举。”

唯一的心脏。

班房：公路设立的站，对公路行维修，有人员备。

话说完，一阵沉默来了。

上午才把杜蘅昨晚画的伏兔图稿送去，她叮嘱他要再问问几位教授，还有没有需要增笔的地方。一想到她，陈顺一淋漓的汗都变得舒坦。

陈顺趁中午歇晌回军场给匹备细料，下午照样要回考古现场。

大太照的豹不见底，一低气压。骨里那份钢骨拿来，已经不是唬人，而是吓人，这下完全是四年前那个陈照野了。

“既然这样，你认杜蘅是你媳妇，那就喊我大哥。”

——

看他骑驰骋，单手提缰。

心情好，想一串周秘书时不能想的糙话，牵着棕，站在一旗帐篷边上看陈顺跑。

想起政委调来的档案，陈顺定瞅他几秒，又迈。

天空蓝得气回，万里无云，草长成了海，黑四蹄起落，带草泥来，背上的陈顺低呵，把黑骑了战舰的气势。

周文棠推推镜，“你媳妇杜蘅，她妈嫁给了我爸，我又和你同年，你说她该我叫什么，你该我叫什么？”

“首长等你回北京，师娘也盼着你，什么时候回去，给我个准话。”

周文棠的声音冷不防飘过来，“你这么个笑法，恕我直言，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