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虽说是请他回来问话的，但总不可能是去布政使司闲聊吧？上

胡曦岚见庄思宜冷静了些，心里松了气，：“你放心，程兄天恩在，不会有事的。”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怕不是在逗我？广著想。

很简单的五个字，狱卒当然识得。但不知为何，他见了这些字，心中莫名一凛，仿若圣人之音回响耳畔。

想来想去，在“圣人梦指”和“程岩一夜书成足以传万载的惊世文章”之间，他觉得还是前者比较靠谱，盖因这篇文章，绝对不是程岩这般年纪和阅历的人能写来的。

他心里又气又恨，一旦舞弊落实，为布政使他一样要背锅！

横、横、丿、乀。

“嗯。”庄思宜微一颔首，甚至还淡淡笑了下。

天，人之，至无上。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形。”

他还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

当它贯冲日月之时，活着或是死去又有什么可计较呢？

地，人之底，生养万。

这浩然之气在下表现为山川河岳，在上则为日月星辰。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考官都提了异议，但杨文海持己见，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天地有正气！”

——天地。

但普天之下，谁又能拿这样一篇文章来逗他？

他越写越快，越写越专注，很多句无需多想，便自然而然化作他需要的言语。

到了这时候，广著再不敢抱有半侥幸，纵然有万分之一的巧合，他也必须将此事上告。

越写，他就越觉得轻盈，周围的污浊之气似乎闻不到了，昏暗的牢房似乎也变得明亮。

但没人知，那仿若蝼蚁般的无助再次将他吞没，像暴烈的狂兽撕扯着他，啃噬着他，让他对权力的野望愈发膨胀。这一刻，庄思宜浑的骨骼和血都在叫嚣——他想要获得地位，想要站得更，想要天下人都仰望他、畏惧他、不敢抗拒他！

“他说：‘汝等冤枉，吾悉知之，天地共知。故赠汝一篇，还证乾坤朗朗，青天苍苍！’”程岩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怕忘了，所以赶抄录下来。”

广著万万没想到，那个在他跟前装了多年老实人的杨文海，居然如此大胆！

三纲以此为延续，义以此为本！

因此，不杨文海如何狡辩，广著直接下令将其锁拿，并立刻找上巡抚刘文洲，两人一往京城递了折。

“风檐展书读，古照颜。”

……

……

程岩沉默地写着，期间无一停顿，哪怕不少典故和语句与他现在的情形不符，需要他修改斟酌，其笔势依旧如银泻地，酣畅淋漓。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谢林的考生文章不好，原本早早被黜落，是杨文海行使了复特权，从落卷中挑中了对方。

与此同时，苏省巡察御史的折也快加鞭地送了去。

就在庄思宜黑化升级的过程中，程岩已被关大狱。

但不怎么说，他受了的染，顿觉程岩比白莲还要白……不对，还要洁无垢，又怎会参与舞弊呢？（接作话）

广著着人找谢林的卷，上竟也有“丕休哉”三字！

苍茫大地，是靠它才得以立，浩浩天宇，也是靠它才让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