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卫生间里找新的牙刷，把牙膏挤好，自己也挤一份，开始刷牙。洗漱完，姚天青在床上等她，拿着手机。“这个音好像不错。”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讨论的心声。

“我了——”姚天青拉长了句尾，“不记得了，好像是在考试吧。”

“好吧，就五分钟。”

让她难过的是别的事。表弟最近在学校斗殴，被停学了，母亲整日说着那个她一也不熟的人的事，很关心他的受，比关心她还要多，多很多，也温柔不少。她记得当她无法控制情绪，闷在枕里大叫的时候，母亲会用厌弃的神看她，也有害怕地质问说：妈妈错什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人？但现在，母亲只是说：“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打别人啊，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很不开心，我问他他又不说，他家不幸福，这个谁都知呀，很可怜的。哎哟，你说怎么办。”在电话里，她平静地应答着，没觉得惊讶。可之后她就觉很奇怪，没办法专注在任何事上，好像有一分灵魂被扣留在别的地方。她兴不起来。

“是这样的吗？”

“那你在说什么？”好吧，绝对是装傻。

“那也太久了。”

是我哥，他也帮过我很多，我帮回他很正常。”母亲的声音严厉起来，“那时候要不是他劝我，要自己独立起来，还给你改姓，跟我们家。要不是他，我肯定就答应你爸，等他和那个女的，拿到份再来接我。你爸现在还和那个女的在一起呢。”

她的大脑开始转了。她知为什么放不下妈妈了。大概她就是找不见也要创造自我的那人。不是因为妈妈对她的好——当然也很好，其实妈妈对她确实很好，除去让她很纠结的分——但她知不应该是这样的，母女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正常，是因为妈妈也不正常，因为妈妈也会割自己。不应该割自己的，这样是不对的，一层层朝上追溯，社会结构？文化暴力？要终结这样的故事才对。

“好吧，恋。”姚天青笑眯眯念叨着，一直思考什么，直到嘴里着牙膏泡沫，“那编一大三和弦？会比较明亮。”

“你醒了吗？”她上问，有一瞬间，她到一微凉的空气，那早晨的味，突然觉神清气，就像冒痊愈后鼻终于通了。

“五分钟。”

“睡得好吗？”

“你不是要洗澡吗？”

“就是的。”她斩钉截铁地说。

巧合般地，她想着这些七八糟的事情，姚天青突然动了一下，将她揽得更了一些，用下她的发旋，从咙里发微小的声响。

最终她等了十分钟，放下手机，也钻被窝里，发现里面充满那洗发的味，可能还有洗涤剂，某茉莉味。她闻了闻自己上的味，酒和碘伏。她又决定钻去，但姚天青起来了，用手肘撑着，被窝被掀开一个大。

“但它本不怎么明亮……其实我没有真的在说歌。”姬缃说。

“现在不行，”太草率了，“明年再告诉你。”

她听了，回忆着昨晚自己的是什么觉。

“嗯……再睡五分钟。”姚天青往下沉，躲被窝里，停在她的肚附近。

“唔，没有恋。”

她其实不太适应和别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在同一张床上睡着倒是没什么。醒来的话，应该说什么？什么表情？发型有爆炸吗？所以她一般都会提前溜走，神奇的是，她也总先所有人一步睡醒。

“嗯嗯，对。”

“哇，噩梦。”

现在，她觉那块灵魂回到了里，在想，算好时差，1月1日早上八，她要给妈妈发一句“新年快乐”，不加任何表情和礼的那最低。接着她骂自己：你真贱啊，脆别来往不是更好了。

“八了。”她边说边下床，觉姚天青在看着她。

“手睡麻了，”她说，“不过睡得很好。没梦。”

换作以前姬缃会这么说：他帮你什么了？为什么要比谁比较恶心？你非得在两坨垃圾里找个更香的？现在她只是敷衍：“嗯嗯，对，他是你哥。”她已经放弃了，对母亲的期望是活着就行。但母亲似乎很想扭转她对大舅的坏评价。“囡囡，你就是太幼稚了，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要学会辨别好坏，你爸不坏吗？舅舅是救了我们啊。”

“恋？”

这样很影响日常生活，她知自己需要释放一下了。所以她拿起刀片。不是自，只是割伤，血得有多。割完了她才反应过来：我算不算是应激了？

之后她就单方面地拒绝了所有来自母亲的联络。

“嗯。那是在描述坠河的瞬间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