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燕云侯一拂袍摆在旁座，慵慵懒懒倚着垫，夜风动他半披散的长发：“那时候先帝登基不到一年，内方歇，西域诸国集结大军压境，北疆族也起了内。大燕和北疆三族结盟，先帝离京率军北伐亲征。”

裴珩：“当年都还是小，吕厄萨到京城不过三年，刚执掌奉铉司，就又随先帝北上，率族缔结盟约战。燕云侯和我才接手各自的大军，先帝也未到二十岁。老将们几乎都陨殁于朝中动，我们只能上，幸而未辱使命。”

升平年里，都觉得锦衣玉的二世祖们靠不住，可天潢贵胄表面风，未必没有真本事。国难当，这群尊荣王侯竟一个比一个能吃苦，行军负重、吃糠咽菜没有半句抱怨。

说罢一阵笑，牵着柔章帝姬的手蹦蹦钻到雪白的大帐离去了。

“我原先以为先帝最是心宽，后来听说，咱们受了伤回来，他白天开玩笑骂几句笨，晚上却要悄悄到帐外看一才能睡着。”吕厄萨闷喝了一大碗酒，兀自又满上。

侍从呈上一坛酒，裴珩开了封泥启酒，一人倒一大碗，沁人心脾的酒香在夜篝火间的草原飘了很远：“有一回，我和吕厄萨、重被追戈十几日，反扑后抓了乌孙王回来，一群人灰土脸。先帝便下令，谈好议和条件之前不让乌孙王洗澡，送人回去时又走灰土最大的路，把乌孙王也折腾成泥团才算气。”

章帝姬去大帐内更衣休憩，回对他们：“待会儿和族勇士们摔角，可不许躲懒不应战！“

那时帝国百废待兴，老一辈王侯将相尽数凋零，少年们走富贵显荣的庇护，羽翼未丰便披上铠甲提起长刀，尽数奔赴战场。

兰雅听到他们的谈话，笑：“我还记得柔章帝姬当年女扮男装冲锋陷阵，回来后我大哥脸都白了。”

“同西域的那一战吗？”胥锦与裴珩挨着坐在就地铺设的毡毯席座上，空地中央的火焰明亮腾跃。

燕云侯端起酒碗饮了一半，想起什么，笑：“那时候真是苦，粮草动不动就断，朝中动数年，大军蹉跎得没了锐气，只能边打仗边训兵，他本该是个儒雅皇帝，也不知怎么扛过来的。”

族少女们赤足而来，乐师和游歌者唱奏起悠远的草原歌谣，银铃儿

“先帝和吕厄萨就从那时开始，说我们两人是瓶。”燕云侯一笑，无奈耸耸肩。

兰雅和柔章帝姬换了族衣裳，婷婷袅袅而来，明艳刺绣古朴张扬，衬得两人容芳菲。

柔章帝姬大笑，又指着紫衣华服，容貌昳丽的燕云侯：“当年侯爷和王爷覆战甲，一血污策归营，盔一摘，半青丝垂下来，犹自是缓带轻裘的风模样，看得军中老将们一儿不信他们打了胜仗。”

吕厄萨笑得无奈：“就这，嫁到里可怎么办？”

胥锦满笑意看裴珩，有些神，他想，裴珩穿上将军铠甲会不会很好看？

几人沿着营帐间星火把照的路，走到主帐前，这里有大片空地，主帐外天布置了案几席位，一丛篝火已熊熊燃，驱散草原上清冷气。

“上回在此相聚，还是联军大胜之后会师别。”吕厄萨解下轻吕剑扔到脚边，邀他们落座，“一转已经快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