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围坐，蒲扇晃动，老太婆的方脸满是她上辈早就见过一次的丑恶。

她拿手背掉打架时的鼻血，恨恨地盯着隔小胖，嘴里不不净地骂着：“我让我爸来打你！你门小心！”

她的装腔作势，早已被小胖看透。

黎潼冷视着楼底的影。

她扯了扯嘴角。

那颧骨、方脸刻薄样的陈阿婆顿时愣在当场，满黄牙都没记得合上。

二楼，距离老人们不到十米的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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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拿着从她手里抢来的冰，兜风的上牙堂，见她脸上不忿，还得意洋洋地大咬一，廉价菠萝冰黏着他黑乎乎的指尖，迎风都能嗅到那糖味。

“当初你爹妈把你从医院带回来就该淹死在河里！”

“我就要告诉你爸！你是小偷！小偷！小偷！”小胖的尖声回在楼间。

小胖：“怎么可能？你就是偷来的！”

黎潼悄悄地咽了，把睛瞪得更大，故作凶恶，“我爸会把你打死！”

“我孙不是我陈家的，难不成还是你的？你个没爹没妈的小崽——”

脑中忆起，上辈死后，灵魂留在世间的几年光景，见过的熟人往事。

她越辩驳，越着急，中着泪，泪太过沉重，幼小的眶容纳不住，直往下掉。

小胖见状，更是得意：“你要是没偷，你哭什么？”

——久久不能愈合的藤条痕，得像是火烧。

醉醺醺的林建刚本不想听她的解释，下意识地认为隔老师的儿小胖说的是真话。他扬起藤条，往黎潼的背上了十来下，到她十岁这年的暑假只剩下疼痛与火辣。

他两嚼完菠萝冰，都没，甩在地上，趾气昂：“我要告诉你爸，你偷钱买冰！”

下一秒，黎潼利落地关掉窗，拦住陈阿婆的咒天骂地：“死妮，说个勾八胡话！”

小胖的上牙堂笑得更敞，他翻了个白，大声地说：“呦，你老爸才不会替你呢！他说不定还要打你一顿！谁让你偷钱来买冰的！”

她心里想的是，如果小胖怕了，那剩下的半菠萝冰还够她几。

她度过了这个夏。

还迎来了林建刚的一顿好打。

她垂着睫，嘴角一挑，温声：“阿婆，听说你的儿媳妇和你女婿睡了一张床，你孙不是你们陈家的啊。”

吊带裙半遮着瘦得伶仃的锁骨，黑发蔓在浅床单上，黎潼陷眠，她再度沉前生旧梦。

“小贱！关什么窗！”

瘦窄小床上，年轻女孩盖着一件薄薄夏毯，蜷着睡。

——家中唯一的一台风扇，支在林建刚的床，她只能趴在床上，光着背，等待伤愈合，暗藏着女孩发育期的羞耻与痛苦。

小胖只是一脸不屑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撒什么谎”。

黎潼上耳机，挑了一首轻音乐，随着舒缓的音乐再度睡。

瞳孔黑得唬人，嘴红得像樱。年轻女孩细腻雪白的手臂支在窗边，黑发随意地垂落肩，克莱因蓝的吊带裙衬得她白得像是浸一片雪。

落下的光斑恍惚，仿佛是一块被砸得稀碎的镜。

她没把死老太婆的怒骂声放在心上。

黎潼忽地和颜悦起来，她生得长眉目，日光下盈着健康莹的光彩，低眸觑向楼下数人时，莫名蕴几分惊人的慈悲来。

黎潼小膛气得直起伏，她咬着牙，反驳：“我没偷钱，这是我捡破烂换来的钱！”

黎潼愣住了，她举起捡破烂时划破的小小手掌，试图给自己作证：“我没偷！这是我捡瓶划的！”

十岁时，黎潼开始讨厌夏天。

室内空调发嗡嗡的电机声，机陈年老旧，即将报废，温度调到最低，仍能察觉到这个夏季的几分燥。

当天，黎潼痛失一期待了半个夏季的菠萝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