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想嘿嘿笑两声，但没笑来，因为穆长洲脸上毫无笑意，一片沉然。他咳一声，扯扯络腮胡，闭了嘴。

胡孛儿瞅瞅他，连日来他倒是看着一切如常，该什么什么，也并未去东城门查巡，只每日都会问一遍那里是否有消息，都快成习惯了。

四下静默，只有桨带起的声在响，一阵一阵，如在数着时辰。

先前封无疾指派赶回秦州安排接人的护卫起了作用，连日都在城外等候，一见到大队人赶至，忙过来引路，将他们带往城中。

他顿一下，冷声：“以便我随时去抓人。”

胡孛儿下，挤眉，这不明摆着。

二人心知肚明，军司不想表，自有不便表的用意，但他们可说是心腹，岂能不明白，军司分明对夫人……

直到现在, 一样一样她都理得有有尾、分毫不，然而坐在此，心就只剩揪起。

忽有一兵快奔来，蹄声急促，直至门前：“军司！”

直至一缕日光直照舱，舱外有护卫报：“夫人，到秦州了。”

舜音踩镫坐上封无疾的，抓住缰绳时，晃了晃。

张君奉朝官署内看一，嘀咕：“真看不来。”

穆长洲跨在前，持弓佩刀，一言不发。

胡孛儿在旁听得正发愣，立即近前。

胡孛儿凑近：“是看不来，藏得真！”

胡孛儿忙：“没有，若有会立即送来的。”

驿船靠岸，护卫们引来一辆车，将封无疾小心自船中移至车中，又多垫了几层垫。

穆长洲立即问：“她如何？”

兵卒小声回：“夫人没受伤，但封郎君受伤了，他们暂在最近停靠，大概是要尽快赶去秦州。”

宽阔河面上驶动着一条驿船, 舱中铺了厚厚的几层垫，封无疾一动不动地伏在垫之上，肩包扎得层层叠叠, 背上盖着他带血的外袍。

胡孛儿正，这是先前军司让他安排的人，定是派上用场了，立即就要内去唤。

箭上无毒, 也许仅仅是贺舍啜急于伏击他们来不及淬毒，但是伤, 取箭簇前后了太多血。

胡孛儿有心打趣，近前：“军司近来话可真少，倒叫我想起以往刚与你认识那会儿了，那时我还你叫‘书生’呢。”

她心中揪得更，站在一旁，如已定。

穆长洲已大步走，立在门前：“报。”

舜音一步不，自鞍下取了那一小摞黄麻纸，跟那间正屋，始终寸步不离。

这一箭是替她挡的，尽她不想让他护着自己，他还是追了上来, 挡了贺舍啜来的箭。

前方已至官署，穆长洲勒停，下了，解了兵，走大门。

穆长洲说：“贺舍啜已现，且尚有兵，增派人手搜寻，黏住他踪迹。”

一旁护卫立即：“夫人需要休息。”

那日顾不上遇伏之有多混, 他们先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至附近的原州寻到大夫, 为他理了伤势；又妥善安置了队伍中受伤的护卫；再分调人成两路，一路沿陆路先行往前探路作接应，一路随她护送封无疾，由驿馆派船走路直往秦州。

舜音立即抬起，松开手指，又维持住了沉稳：“即刻城。”

张君奉刚好打而至，碰上胡孛儿，问：“军司又未回府？”

一路不停，很快到了城东不远的一院落外，封无疾被护卫们担着，小心送往后院中的正屋。

如今总府把夫人送走，可比上回那般打压有用多了！

船很快，也不颠簸，却让人觉如此漫长。

一连几日, 他只昨日夜间迷迷糊糊醒过一回，虚弱地宽抚她：“阿姊，没事……你别担心，我没事……”没说完便又睡了过去，到现在再没醒过。

。

舜音想到此, 闭了闭，才发现双酸涩, 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合过。

穆长洲没再开。

穆长洲神稍缓，脸却沉，朝侧招手。

第六十一章

舜音坐在舱中，到现在连那件拭过血迹的披风都没来得及解下, 默然地守在一旁。

“东城门可有消息？”穆长洲忽问。

胡孛儿自总府外那条大上经过，老远看到那一列一列的兵在府外巡视，“啧”一声，送走夫人时这么大排场，也不知什么时候把人接回来，一边想，一边去看前方。

兵卒下走近，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四下左右一片忙碌，又有人忙去再请大夫。

她拎拎神，打而：“无妨，走。”

封无疾伏卧在一张宽木榻上，脸苍白，仍没有醒来。

她一手住垫一角，不自觉抓，声轻轻的，压在中，如同自言自语：“你不能有事，封家不能再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