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立即抬看她。

他说的话却沉稳如常：“内嫁来凉州还不算久，此时恐不适宜返回探亲。”

舜音才回神，张了张，许久，才轻声回：“是。”

刘氏又问：“军司如何说？”

舜音上腰襦裙束，发髻如云，臂挽披帛，与他目光一即离，不觉手指一，垂眸敛目。

舜音看了一厅门就有数，每次来这里都是见总夫人，料想今日也不例外了。

“你嫁来凉州至今，也该想家了。如今你弟弟既然要走，你不妨随他同去，回往长安探亲，也好免你母亲相思之苦。”

厅中寂静了一瞬，穆长洲终于开：“谨遵总府吩咐。”

直至回到军司府。

她瞬间呼一急，跟着他快步往前。

刘氏：“上次议事厅中赏赐军司，也没能与你多说几句，今日才得空召你来说话。你也不易，原本在府上记述见闻很安稳，此番是因总府之令追随军司外才险些遇险。”

彼此一前一后迈过长廊，直往后院，她跟在后面，只觉他脚步渐沉，周遭氛围似也沉了，不自觉抿了。

刘氏问：“怎不说话？”

穆长洲自外而来，长阔步，一袭玄袍振振，直走了厅中，站到她侧。

舜音依旧垂着，余光却觉刘氏的目光已朝她看来。

刘氏起：“那便这么定了，回去好生准备吧。”

各自登车、上，也照旧无言。

舜音走近见礼，方便听清她说话，并未就座，比往常还要乖顺：“不知总夫人召见，所为何事？”

舜音无言，这意思是，不仅让她走，还要她等候总府的命令才能返回。

刘氏笑：“知军司不舍，若军司得空，便让军司同往了，可下军司负重责，总又疾正重，哪能说走就走？倒是你夫人适合，她来此数次受惊，返回探亲刚好休养，也好让众人瞧见她过得好，才足见凉州待她不薄，若非有她亲弟弟同行，我还不提了，你也就不必担心了。”说着又冲舜音，“回去后不必心急，尽可以多待些日，待他日总府派人去接你时再归，也显隆重。”

舜音抬，他已回大步走来，一把握住她手臂，拉着她往里。

“这就要走了？”刘氏笑了声，“那倒是巧了，我正好也要与你说这事。”

她目光飘去侧，只觉那只衣袍后的手又握了一分，他形如塑，一动不动。

是穆长洲的手，那只手垂于他侧，陡然一握，手背青微，又被他衣袍半遮。

“那也是应该的，你受惊而归，应当好好休养。”刘氏没往下说，忽转了话，“听闻你弟弟来探亲了，这么些日下来，也没能请他来总府中坐坐，毕竟也是校尉了。”

舜音不防她会说起这个，但细细一想，封无疾这段时日并无表现不妥之，应该没什么问题，垂首说：“多谢总夫人，他年纪轻轻，毫无功名建树，还是承了圣人与总的恩，因我这段姻缘才了仕途，哪里能担得起总府招待，下已要走了。”

舜音不禁往后看去一。

果然，一厅中便看见刘氏端坐上首。

刘氏看向他：“军司怎么来了？”

顷刻间附近走动的下人都退得一二净。

到后院门，他忽而说：“都退走。”

穆长洲面向上首静立。

步，已到偏厅外，请她。

直到东屋外，门被他一手推开，他拉她走，回看着她：“你还会回来？”

“来了？过来坐吧。”刘氏随手指了一把胡椅。

舜音斟酌：“还算顺利，只是这些时日在府上休养了一阵，便没再碰。”终日在府上忙于整理边防情形，确实很像休养。

胜雨等候车旁，看夫人没有表情地登上了车，又见军司沉眉冷目地上了，不知缘由也不敢多言，立即车回府。

尚未开，一名侍从快步走厅中，匆匆报：“军司到了。”

好几步，才听见后脚步声响，穆长洲跟了上来。

刘氏笑了笑，似对这回答很满意：“对了，你那见闻记述得如何了？”

舜音怔忪转，往外走。

刘氏寻不差错，他说带军务而来，就必然真带了军务，她似乎也并不在乎，笑笑说：“是正召见你夫人，军司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听着好了。”

一路了总府的大门，什么话都没说。

穆长洲抬手见礼：“本想求见总报上军务，得知总疾又重，因而来见总夫人，不想正好遇上召见内。”话到此时，他才看了一舜音，没有一门就盯着她，是不能太明显。

舜音下车往府中走，看到穆长洲下了背，走在前面的背影，长却似肩背绷，不见表情。

舜音愣住，可能是她这几日都连着在忙，记了太多东西，现在思绪竟有些慢，一时竟有些转不过弯来，几乎同时，看见侧手一动。

舜音听她气似有安抚之意，恭谨回：“是总府信任才让我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