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到军司府，昌风立即自府门前小跑过来迎接，牵接弓。

“那也不用这么赶。”封无疾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皱起眉打量了她好几，忽往她嘴上看，“阿姊嘴怎么了？”

张君奉：“我如何知？这不是看着无事一般，还了这么多事。”

穆长洲跨在前，一袭玄袍，手拎长弓，腰间蹀躞带上挂着箭袋，没有佩刀，府时如常一般准备了，却又远没有平常那么周全。

封无疾伸手去拿那纸，发现不止一张，往下一翻，竟是一小叠，看看她脸，凑近一些，小声：“你一次记这么多，如何吃得住？”

“……”封无疾不禁看一房门，这么久了？

穆长洲薄一抿，自然知她在忙碌什么，微一颔首，一言不发地往后院走。

昌风很快跟来，被问了习惯，已自行报：“夫人今日一整日都没过后院，只在房中待着，似在忙碌。”

“没那么细，不过是些大概情形，也不算太吃力。”舜音淡淡说，“你差不多也该走了，赶在你走之前整理完，刚好也能让你带回。”

穆长洲停步，叫住他：“无疾是打算此后都一直这样回避我？”

正奇怪，房门忽被拉开。

舜音关着门是不想被人知她在看边防舆图，如今都已看过一遍，收拢回去包裹好了，正放在榻上，纸上则是以密语记下来的要，推给他说：“将最后这些该记的都记了一遍。”

胜雨垂首，小声回：“夫人在房中忙碌，不让打扰。”

封无疾愣一下：“什么话？”

穆长洲忽而问：“让盯着贺舍啜的动向，可有消息？”

事情展一大截，心情都跟着放松不少，他一路走向东屋，还在廊上就想唤“阿姊”，老远却见房门掩着，四下安安静静，如同没人在一般，只廊下守着胜雨，走过去问：“我阿姊不在？”

封无疾顿时停住，回过，讪笑一下，迅速找了个理由遮掩：“没有，大约再不久我就该离开凉州了，正要去准备。”

正好还能让她专心凝神。

封无疾走近细看，诧异：“阿姊这是什么，一整天都不门？”

“从早直到现在。”

日薄西山，城外一行人自军营返回，就快抵达城下。

穆长洲说：“夫人有夫人的事。”

封无疾一见到他就让了两步，作势要去客房，嘴里只飞快唤了声：“穆二哥。”

张君奉打近前，低语：“没什么，只总疾又重了，连着休养。”

刚下走廊，迎面走过封无疾的影，彼此刚好碰上。

封无疾赶举步门。

胜雨躬退去了。

舜音低下，避开他视线：“拿了便先走吧，我还要忙。”

既得权势，自然要留意可能而来的打压，这么平静，或许也只是暂时的。

胡孛儿和张君奉一左一右打跟随在侧，一路走一路瞄他。

穆长洲走府中，脚步停了一下，却又没说什么，继续往里走。

舜音已坐去桌后，一手执笔，垂睫掩目，似在冥想默记，面前压着黄麻纸，上面记述的密语短促而细碎，却密密麻麻。

舜音的影只在门边站了一下就回往里，对他说：“来吧。”

胡孛儿听他语气略沉，看看他脸，今日他似也一直沉定着脸，也看不在想什么，扭瞅一张君奉，心想怎么好似有些不悦？

“……”封无疾没能看清，只好拿了那些黄麻纸卷起来，小心收怀中，一步三回地走了，心想今日这是怎么了？

胡孛儿盯着他背影嘀咕：“军司怎么了？”

穆长洲声压低：“总府近日如何？”

穆长洲一笑：“既已要走，何不将话挑明？”

封无疾问：“多久了？”

还是胡孛儿忍不住，近前：“军司这几日如此繁忙，昨日还挤空来提前回府了，我还你今日是不会外公务了，不想还是来了，只是今日公务怎么不带夫人了？”都要习惯见他时时刻刻带着夫人了。

他长在前，封无疾比他矮了小半，本就觉得威压，再听他言语，脸都变了，当年在封家时明明是温雅和的一个少年君，话还少，谁料到他实际竟如此明，一句一个准，忍不住：“穆二哥怎能如此笃定？”

穆长洲没说什么，摆了下手：“都回吧。”说完一夹腹，径自策疾驰而去，直回城中。

左右无人，穆长洲走至他前，打量着他，语气不不慢：“当初在封家时你虽年纪小，与我相不算多，但尚算洽，如今多年未见，你却回避，莫非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胡孛儿一听问起正事，不瞎想了，没好气地嚷：“没有，这狗贼不知藏哪里去了！好似西突厥可汗都没拿到他，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他们自己人在包庇他了！”